沈娇宁其实真不想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有这工夫干点什么不好,但甄雪这话实在太难听了,她听不下去。
“戏班当年是给了他们饭吃,但他们又不是没有付出过。都是靠自己努力吃的饭,被你说得像吃白饭似的。”沈娇宁两年教授不是白当的,气势逼人,“而且,请你认识到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你没有资格把他们当做你的所有物,也没有权利干涉他们要跟谁当朋友。”
她说完,不再理会有些愣怔的甄雪,对董乔和谭小秋说:“我们换个地方。”
谭小秋带他们去了唱歌专用的排练室,这里没人,虽然比舞蹈室小一些,但更安静。
经过刚才那一闹,谭小秋有些不安:“小宁,甄雪其实没坏心的,就是被宗小琴利用了,思想上又转变不过来,我们那么说她会不会不太好啊?”
“你们又没说什么,都是我说的。”沈娇宁无所谓道,“我知道你们对她有特殊情感,但这样一直让她觉得这里还是那个戏班子,对她有好处吗?真要帮她就早点让她认清事实,她已经不是那个戏班子里的小主人了。”
沈娇宁心里想,要是这都转不过来,再过几年文工团都要散了,大家一溜烟跑去下海,那甄雪还不得疯了啊。
谭小秋讷讷道:“也对,是这么个道理,其实我们都是心理上还没完全转换过来,总觉得她是不一样的。”毕竟从小就是那样过来的。
“地主都被推翻多少年了,她哥不还是革委会的吗,她那思想其实比谁都老套。”沈娇宁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好啦,都别生气了,小沈过来跟我说说那鞋子大概什么样,小秋你自己练歌。”董乔从工具箱里拿出了尺子、粉笔等,合上工具箱就喊她们。
这里没有桌椅,但有个小舞台,比地面高出来一米左右,董乔把舞台当成桌子,坐在工具箱上。
沈娇宁站在旁边,跟他说足尖鞋成品是什么样,她记忆中的鞋面大概是什么形状,要用几层缎面,中间加棉的内衬……
“小沈,你知道挺多啊,这样的话,基本上能做出来。”他低头用粉笔在嫩粉的缎面上勾勒出鞋面形状,“你都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呀?该不会还自己拆过鞋子吧?”
她撩了撩头发:“小时候听老师说过。”其实是她曾经去欧洲的芭蕾舞鞋工厂参观过,那边是师傅跟她讲过详细流程,也亲眼看到过一双芭蕾舞鞋的诞生,所以知道现在还能记得大致做法。
“你小时候在家里就学过芭蕾呀?”
沈娇宁眼睛都没眨一下:“对啊。”原主不是,但她确实是。不这么说,以后没法解释自己突然无师自通。
董乔没再说话,专心地剪裁,一层层的鞋面儿要缝起来,鞋底要用浆糊一层层糊,做这些不需要沈娇宁看着的步骤时,他就让她去旁边练舞。
“要不鞋底的浆糊让我来刷吧。”沈娇宁过意不去。
“不用,你是新手,浆糊刷不匀,到时候鞋子穿上去不平。”董乔摆摆手,“你去练舞吧,你看着我还紧张呢。”
“行,那你有需要就喊我。”
一下午时间飞快地过去,董乔已经缝好了第一双鞋的鞋面,粘好了鞋底,要等浆糊干了,再把鞋面钉上去,然后做足尖。
他暂时把这些半成品和另一块还没用的大红缎面都放进了工具箱,沈娇宁这才看到他箱子里面的东西。
只见里面各种螺丝、弹簧、钳子等,只有她想不到,没有董乔没收藏的。难怪他敢说帮自己做鞋子,这是真手艺人啊。
……
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没有再耽搁,大家吃完饭就回了宿舍。
沈娇宁洗漱完,直接爬上了床,谭小秋见了还挺惊讶:“看你这两天的劲头,我以为你回来还要再压会儿腿呢。”
“压啊,在床上也能压。”她说着,唰地把床帘拉开,在木板床上来了个劈叉,大于一百八十度那种。
谭小秋咋舌:“幸好我现在唱歌就行,跟你真是比不了,这骨头怎么长的,怎么就能这么软啊?”
沈娇宁想了想,认真道:“其实从小练的话,也没有那么难。主要是不能断,坚持练就能一直保持下去。”
谭小秋觉得可怕,她也算有童子功的人,但依然受不了这种日复一日的肢体练习,太枯燥,太痛苦了,唱歌至少还能听个响呢。
“小宁,要不我搬到上铺吧,这样我们聊天近。”
她们宿舍两个上下铺,但只住了三个人,谭小秋本来是睡下铺的,现在她跟沈娇宁关系好了,就想搬上去。
“行啊,就是放在上铺的东西都得拿下来,我跟你一起搬吧。”那里本来满是行李,这么一来都得搬到下铺。
“也好,我在上面递,你帮我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