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波浩渺。
逸凌霄自床榻间撑起身体,随手拉过床边挂着的外衣披上。苍正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长发,自镜中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扑在自己背上,不由抬起手,抚摸了一下小师弟柔顺的发顶,柔声道:“心情好些了吗?”
“是你心情好些了吗?如今,魔界断层的接合已然势不可挡了。”逸凌霄拿挺拔的鼻梁蹭了蹭他的侧脸,直起身来拿过他手里的梳子,一下又一下的梳起了他的头发。“不过,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非是昨夜提起,想来是凌霄胸有成竹,又是何事呢?”苍问道。
“非是昨夜提起,难道不是因为你根本不让我说话吗?”逸凌霄嗔他一句,但还是正色坦白道。“我找到金鎏影或者紫荆衣了。”
“什么?”苍顿时没了调笑的心情,恢复了一贯的肃容。当年玄宗叛徒之事,一直是横隔在他心上的一块心病,只是他也知道人海茫茫,那两个人想必也早就改头换面,如何能轻易找到,倒不曾想,小师弟这么快便有了线索。“怎么找到的?”
“天波浩渺有你亲手布下的结界保护,若非有阴阳镜仪指引或者知晓其中玄妙,如何能进得此处?”逸凌霄一边说,一边为他梳好了发髻。苍回过头,手指拂过他耳边略显凌乱的长发,落在他肩上。“昨夜九祸能悄无声息的闯入,明显是有人为他引路。我四下查看了一番,发现了这个。”
他取出昨夜陆摇光临走前交给他的青玉龙豪,将其递到苍手里。后者轻而易举的从笔尖取出一根毒针,不由皱起眉:“玄龙针,哈,看来果真是针对吾而来。”
这是玄宗独门暗器,也昭示了那下毒的人,确是昔日玄宗两名叛徒之一。
“若是不被发现,也许中毒的人会是我也说不定。”逸凌霄垂下眼睛,手指婆娑着他的颈侧,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唔,毕竟如今常为你磨墨之人是我。这玄龙针上的毒,我也未曾见过,若果真中毒,也不知道该如何救治才好。”
但幸运的是,这毒总不会再落在赤云染身上,也不枉昨夜他特意打发师兄师姐们出门办事了。逸凌霄心中一动,却突然被苍按下头来,两人唇齿相接,呼吸很快便交融在了一处。
“只是听你一说,联想到你因中毒而痛苦的模样,便叫吾气恼不已,凌霄真是……”苍深深吻了他两下,垂下眼睛叹了口气。逸凌霄有些闷闷的笑了起来,却还是抵着他的额头望着他,似乎觉得看他变脸格外有趣一般。
“若只是如此,只怕你还不会特意告知吾。师弟,你还做了什么?”
“我问朋友讨了些蛊来,布置在书房里,既然有人动了青玉龙豪,必然已经沾上了此物,就差证明了!”逸凌霄当然不会说自己刻意指使陆摇光正面糊了对方一脸,任他再巧言善辩也脱不开证据,前后布置既然完成,就差出门去揍人了。“若是金鎏影,我便直接死了他,不提前跟你说了,若是紫荆衣,便打个半死,再捉回来给你。”
“若是金鎏影,吾难道连替你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么?”当年玄宗出事时,逸凌霄曾身受重伤从战场上返回,只说自己遭到了金鎏影偷袭,后来闭关百年才得以好转,苍每每回想起那个情景,便觉一阵怒火从胸口涌起,声音不由低沉了几分。
“那也是我自己愚蠢,怨不得别人。”逸凌霄一看便知他想到了什么,却也是实话实说道。和玄宗众人纯粹与人为善不同,他明明是早就知道金鎏影会背叛的,却因为多年相处,仍存了一分希望,给了对方出手的机会,那便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哈?那吾为道侣报仇,不也是名正言顺吗?”
“那好吧,正好我有两个人选,我们各自选一个来调查,看是谁这么好运,会选中金鎏影吧。”逸凌霄倒是不在乎是自己报仇还是苍来报仇,大方的把选择权交给了道侣。“断极悬桥之主和六极天桥之主,你选择哪一个?”
*
圆儿之事已了,去云渡山报信的事自有晏锦帆负责,裴岚在帮会里住了一夜,就一身轻松的返回琉璃仙境去了。
结果一进门发现日月才子居然俱在其中,反而是她从外面回来,惹得两个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她身上,让裴岚颇觉得新奇,一边走一边询问:“师父,师伯,你们今天居然不用为武林奔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