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橙子骑着一匹白马,把手伸进帷帽里吃着一个苹果,一边和走在前面牵着马的笑剑钝说话:“雅少?雅少~别那么忧心啦,正是这种时候,你才越要高兴才是,毕竟,你的敌人,想看的就是你不高兴的样子啊!来来来,笑一笑嘛,毕竟你这么好看,不笑也未免太可惜了!”
笑剑钝一回过头,正对上她那双妩媚的眼睛娇俏的看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但他内心着实烦闷,很快便叹了口气,对同行人说道:“姜姑娘,你实在不应该跟吾同行,既然你都知道,吾的敌人会对吾身边的人下手,那么难道对方,不会将你视为合适的目标吗?”
“傻瓜,这就是我的目的啊!”姜橙子咯吱咯吱嚼着苹果,一边理所当然的说道。“他看我们那么亲密,说不定还会觉得我们是一对呢!但是,这样一来,他把我视为第一目标,就不会再去骚扰霜儿她们的,为了这个,你就多担待吧!”
“你又何必如此呢?倘若,你因为吾陷入困境,又让吾如何自处呢?”她越是这样说,笑剑钝就越觉得愧疚,毕竟他一向爱将姑娘们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又何时让她们随自己冒险过呢?
“你就是想太多,倘若我真的有什么事,那也是我自找的啊,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话虽如此,姜橙子也知道他十足是个好人,不由放软了声音,带着几分撒娇似的说道:“好啦,我会为了你保护好自己的啦,我既然是来帮你的,要是帮了倒忙的话,那我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你是一派好心,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吾的命数,实不必为此勉强自己。”笑剑钝语气温和的说道。姜橙子却对此嗤之以鼻,丢掉了苹果核:“命数?呵。好啦好啦,别说这些烦人的事了,你听不听我弹琵琶?”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改为侧身坐在马上,从系统背包里取了自己的琵琶出来,按着弦试了一下音色。笑剑钝也不阻止她,反而笑着问她:“莫非,这就是之前你去名刀神坊定做的那把琵琶吗?”
“是啊,是曼睩做的琵琶!音色很棒哦!”姜橙子当然不吝啬夸奖自家帮主的小宝贝啦,同时,她拨起琴弦,婉转而吟道:“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却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哈,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笑剑钝怅然接道。
姜橙子心说他本来就忧郁,再听这首倒是自己多事,不由改了曲调,转而吟道:“烟水初销见万家,东风吹柳万条斜。大堤欲上谁相伴,马踏春泥半是花。”
笑剑钝略做沉默,半晌,才吐口道:“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喂,你是故意的吧!”姜橙子不乐意了,居然对回乡偶书!
“哈哈哈。”然而看她生气,笑剑钝忽而展露了笑颜。他丰姿卓越,又岂能用言语形容,连姜橙子都不由看得一愣。“抱歉,抱歉,吾只是一时有此感触。”
“……你知道,阿锦就是想做阿锦吧,对我而言,我也根本不认识什么东煌羲和,她只是我的朋友晏锦帆而已。”姜橙子把玩着怀中的琵琶,难得问了他一句:“雅少,你究竟是想做天刀笑剑钝,还是想做碧眼银戎呢?”
“只怕此事,不是吾不想做,便可以不去做的。”在决意陪姐姐去见大哥的时候,笑剑钝就已经有所明悟,知道自己和兄弟们,终将回归五龙天命。
“人当然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啦,但你如今,已经是笑剑钝了嘛,又何必非要强求自己走回原路?”其实御天五龙的天命都是应在地上,而不是天上啊!作为熟知剧透人士,姜橙子根本不担心。
“你好像不喜欢上天界?”笑剑钝敏锐的察觉了她话里蕴含的含义。
“我又没去过,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听阿锦说起以前的事,感觉上天界都没给她带来什么美好回忆。”姜橙子不客气的吐槽道。“一个人在此地诞生、长大,会经历很多事,会遇到很多人,人生总是苦乐参半没错,但阿锦想到我们的时候,总是会高兴,而不是烦恼,你说是吧?”
而她想到父亲、兄弟们呢?自她恢复记忆起,就少有在兄弟们面前展露笑颜,始终和昔日最疼爱的孪生弟弟保持着距离,也在避免和绝尘见面……如此种种,其实都只是说明,她不想要前世了。
她虽然没有把话说透,但其中的讽刺之意,实在是刺耳,哪怕是潇洒如笑剑钝,也不免一阵难过,倒是姜橙子看他才好转的情绪又一次低落下去,不由暗暗责怪自己的多嘴,想了想,还是只能把好朋友给卖了:“其实,阿锦要是真想和你们划开界限,完全可以做得更绝啊!她其实也是放不下你们,所以才这么纠结……”坦白说,看她这么郁闷,连姜橙子都好生心痛,只是,这几个人,又是否会因此而放过她呢?
她又下意识的拨了拨琵琶:“江汉曾为客,相逢每醉还。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何因北归去,淮上对秋山……”倘若久别重逢都不能欢笑,这重逢的意义究竟何在呢?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各怀心思,各往一处看去。只是,笑剑钝凝望着青山绿水,满腹独眠林下梦魂好,回首人间忧患长;姜橙子则是骤然眼前一亮,居然意外看到了一个熟人!
“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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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倾和站在一处树下,手按着粗壮的树干,满脸疑惑的左右看了看。
“奇怪,怎么不见了……?”他正同御清绝在江湖上游历,也没有固定目的,只是走走停停,以江湖新景来供其谱写新曲——没有元楼在身边搅局,御清绝的心情果然好转许多,原本总带着清冷孤绝的曲调,如今也添上了两分烟火气息,让燕倾和很是高兴,反正,他是不懂什么远上寒山、超脱世俗的境界啦,他就是一个俗人嘛,总是希望朋友都过得快乐的。
今日他们在此停留,只是听闻此地有一种名为蓬莱春的花酒远近驰名,便留下来尝个新鲜,恰好两个人都十分喜爱,御清绝干脆把酒店的存货买下大半,让他们送去在水一方,打算日后再和燕倾和共饮,燕倾和原本在店外等他,冷不丁却见一人坐着轿子,自青山间一晃而过,山风吹起轿上的白纱,让他瞧见了那女子娇美的面容——那不就是当日不辞而别的君海棠吗?
“啊!等一等!”燕倾和立刻追了上去,但他追到这里,却又到处都没了君海棠的影子,不由茫然的在原地站住了。
“我刚才看错人了吗?”他有些烦恼的挠了挠头,事已至此,也只能倒回去找御清绝了。只是扑了个空,倒不好意思告诉他这件事啊。
“你看错什么人了啊?”这个时候,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头顶传了过来。“你都没有抬头看看人家……小燕,抬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