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一抬眼看着厉墨,不用厉墨说,他已经明白厉墨说的是谁了。
厉墨在厂房这边没停留太久,安排好事情,这些人也就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厉墨随后驱车回了公司,从电梯一出来,正好遇到厉致义。
看见厉墨回来,厉致义有些奇怪,“不是说下午有事情的么,怎么还回来了。”
厉墨朝着厉致义过去,“三叔,我想看看我们公司之前那些合作商的资料。”
厉致义一愣,以为他要看最近和厉家公司解除合作的那些合作商是谁,“怎么了,咽不下这口气?”
厉墨笑了笑,“不是,有个人,本来想拖一拖再处理,可是现在觉得,如果不把这个人先拎出来,事情估计会没完没了。”
厉致义不太清楚厉墨说的是谁,不过也直接点头了,“行吧,跟我来吧。”
很多合作商的资料都在厉致义办公室里面,两个人去了他的办公室。
厉致义去把所有的资料翻出来,“你想知道的是谁?想查谁?”
“肖邦国。”厉墨一边翻动那些文件,一边说。
厉致义动作一顿,“肖邦国?怎么了,他有问题?”
厉墨嗯一声,没多解释。
厉致义缓了一口气,“肖邦国我知道,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不过好像并不热衷于做生意,那个人很有头脑,但是野心不大。”
厉墨翘了一下嘴角,“野心不大?他不过是戏演得好。”
厉致义转头看着厉致诚。
厉墨脸上的笑容讽刺,说了一句,“他和我爸的关系挺好的。”
厉致义慢慢的点头,“对,他和你爸认识很多年了,关系一直都很好,当年你爸和你二叔争夺公司,他在中间出了不少力,要不然你爸未必能把公司拿下,而且后来,也帮了你爸很多,可以这么说,后来厉家公司做这么大,也有他的功劳。”
随后厉致义有点皱眉,“不过那时候我没掺和这些事情,所以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肖邦国和你爸关系好是好,但是和我们家是没有走动的,他只和你爸私下里来往,和我们都没有交集,就连你奶奶,有时候提一句说是想请他来家里吃个饭,他都没来过。”
厉墨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看得上我爸。”
厉致义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可能就是眼缘吧,我对肖邦国的了解,也全都是之前从财经新闻上看见的,太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他这个人挺低调的,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他的新闻了。”
厉墨翻了翻,终于把肖邦国和厉家公司合作的文件给翻出来了。
相对于别的合作商,肖邦国这个可真的是小打小闹了。
厉墨看了一下对方公司的具体信息,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之前厉墨查过肖邦国,查到的并不是这个公司。
他真的是狡兔三窟,估计和国外一样,手里捏着好几个公司,各种移形换影的。
他可比厉致诚的道行高,有他帮忙,也怪不得厉致诚到现在都不落网。
厉墨把肖邦国的公司资料全都拿走了,从厉致义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厉准办公室的门开着。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厉准正对着电脑里的办公软件看,眉心一个小小的褶皱。
厉墨过去,“看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厉准转头看着厉墨,表情缓了缓,“看这个季度的报表,唉,被连累惨了。”
厉墨都笑了,“这不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么,有什么好闹心的,平常心对待就好了。”
说完他拉开椅子坐下来,“苏湘南那边怎么样,你后来有过去看么?”
“没去。”厉准靠在椅背上,从兜里摸了烟盒出来,扔了一支给厉墨,“她倒是给我打了电话,哭哭啼啼的,说的也就是那点事儿,没意思。”
厉墨把烟接过去,但是没点燃,“怎么了,烦了?你之前和她相处的不是挺好么?”
“哪里好了。”厉准无奈的笑了笑,“不过就是逢场作戏,我们两个都是这样,谁都没掏出来真心。”
原本是他放在手心里捧着的姑娘,可现在厉准越来越想不明白自己当年看上她什么了。
厉墨点点头,厉准继续说了,“之前我觉得她虽然一身的毛病,可也不算是无可救药,可现在,真的是……”
厉准摇头,啧啧啧几下。
能对自己母亲下手的人,怎么就不是无可救药了。
厉准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看见了苏湘南的真面目。
从前四年的相处,外加后来三年多的纠缠,她都藏的那么深,一点都没暴露出来。
真的是不到最后一步,看不清一个人究竟是人是鬼。
厉墨等了一会才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和她再没有什么可能了,就干脆一点,不说耽误她的话,咱们就说别耽误自己的时间,大家都不小了。”
“是啊,不小了。”厉准感慨了一句。
厉墨这边老婆孩子都有了,可他还是孤单的一个人,真是不能对比,人比人得死。
厉墨在这边坐了一会,厉准的手机就又响起来了。
厉准拿出来看了看,然后亮给厉墨看,“看吧,说她,她的电话就过来了。”
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就是苏湘南来电。
厉准没接,他知道苏湘南要说什么,反反复复的就是那些话,说她害怕,说她绝望,说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怎么说呢,厉准觉得,这就是活该。
心太坏了,这是得了报应了。
黄凤瑜那边还在医院里养着,苏湘南应该是没告诉苏振方,不过话说回来,苏湘南很久都没去看过苏振方了。
之前他们两个关系还行的时候,厉准问过苏湘南关于苏振方的状况,结果她一问三不知。
唉,提起这些事情,厉准就觉得从前自己是真的瞎。
苏湘南的电话不接,她也不会一直打,不过也不会停着,过了五六分钟,第二个电话才又过来了。
厉墨笑了笑,站了起来,“行了,我还是先走了,你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吧,我觉得你不接,她会一直这样。”
厉准也知道,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把手机捏在手里,做出要接的动作。
厉墨从厉准的办公室出来,回了自己那边,当下就把手里关于肖邦国的合同拍了下来,给老八发了过去。
老八现在一肚子的恨意正没地方发泄,接到厉墨的信息,当场就对着身后带着的兄弟说,“走,干大事去。”
……
厉致诚站在树林里,轻轻地捶了两下胸口,这胸口闷痛闷痛的。
之前只是心慌,可现在已经有很明显的痛感了。
手下从不远处过来,即便体格还行,爬上这半山腰也是累的呼哧带喘。
厉致诚站直了身体,表情冷漠,“有情况?”
手下点头,“炸了,之前我们埋得那些炸药,果然是炸了。”
厉致诚哼笑一下,“所以我们安排在外边的人有的被抓了,这么看来,这人估计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了。”
保镖想了想才说,“不过没听说爆炸中有什么人员伤亡。”
有没有人员伤亡这个,厉致诚也不是很在意,就算是真的有人出事了,也不会是厉墨厉准厉致义,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死不死的,他没心思管。
厉致诚做这些,只是一种反击,对爆炸的后果,并不是很看重。
厉致诚站在原地等了等,“后天转移地方,这地方呆的时间也够久了,不太安全了,还是换一个地方。”
保镖点头,“行,那我去安排,肖先生那边已经给选了好几个地方,到时候我去实地查看一下,看看哪里更安全。”
厉致诚点头,“还是先看看的比较好,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
保镖说了好,然后犹豫一下还是问,“温小姐到时候还是一并带着么?”
厉致诚闻言,转身朝着木屋那边看了过去。
温晶如在睡觉,刚被他折腾了一番,受了点小伤,刚才哭哭啼啼的。
厉致诚其实也有点犹豫,从山上离开回到城市里,虽然说不管做什么都方便多了,可危险性也同样跟着变大。
带着温晶如,也会是个拖累。
厉致诚皱眉,没给肯定的回答,只说,“再说吧,到时候看具体的情况。”
保镖说了好,他们的谈话也就结束了。
厉致诚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转身去了木屋那边。
从木屋的窗户能看见房子里的状况,温晶如缩在床上,小小的一团,衣服还没穿,扔在一旁的地上,不过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个模样,可怜兮兮,是他喜欢的样子,但是带着东奔西走的,这个买卖就不划算了。
厉致诚是个商人,最会的就是算账,这么盯着看了一会,他转身去一旁的木桩上坐下来。
他胸口疼,不要命,但是不能忽略,这种顿顿的疼痛,其实很让人抓狂。
最近身体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动不动就各种毛病,就如昨晚,半宿都没睡着觉,不是不困,是全身难受,让他睡不着。
说不上是哪里难受,反正是怎么躺着都不对劲。
厉致诚轻轻地在胸口捶了捶,然后叹了口气。
有时候人不服老是不行的,他终究是不年轻了。
这么坐了一会,他还是回到木屋里面,也脱了鞋上床躺着。
一天天的困在这里,除了多睡觉,似乎也没事情做了。
厉致诚侧身,背对着温晶如闭上眼睛。
昨晚没休息好,本以为现在能睡个好觉,结果确实是睡过去了,可睡睡醒醒并不踏实,而且他还做梦了。
他梦到了齐云兰。
梦到的不是虚幻的场景,而是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最后他毁了齐云兰的那些事。
那时候生意场上不顺,乱七八糟的事情层出不穷,然后偏又听闻齐云兰和班淮君勾勾搭搭的越来越放肆。
他的怒气没办法发泄,直接就对着她了。
他一开始把齐云兰藏在了郊区的一个废弃房子里,好一通的折磨。
齐云兰最初是求饶的,好话不重样的说,可见他不收手,后来似乎是豁出去了,就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其实让厉致诚现在心平气和的回忆,当初他有没有弄死齐云兰的心,有,当然是有的。
他这个人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把齐云兰囚禁起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活着。
可是他确实是没想那么残忍的折磨她的,再怎么他们也一起生活了三十年,他只是想发泄一通就给她一个痛快。
结果齐云兰说的那些话,正好全都扎他肺管子上,他本就不是一个能忍气的人,听见那些话,肯定要炸毛。
所以,齐云兰脸上的伤,是他弄的,是他亲手划的,齐云兰的眼睛,也是他挖的。
下手的时候没心软,更没手软,没有麻药,齐云兰惨叫声吓人,不过随后就昏死过去了。
厉致诚在梦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一旁看着自己对齐云兰做的那些兽行。
当时下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站在旁边看,突然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梦里的齐云兰在被从前的他划烂脸的时候,也是嗷嗷的叫着,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停叫声一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她脸上血肉模糊,只有瞪大的眼睛看起来干净,里面带着满满的怨恨,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后开口说话,咬牙切齿的,“厉致诚,我在地狱等你。”
齐云兰的声音并不大,可其中的阴狠劲却吓人的很,直接让厉致诚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眼睛都还没睁开,突然就捂着胸口,整个人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虾,缩成一团。
躺在他身后的温晶如一下子醒了,看见厉致诚这样,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拍着厉致诚的背,“厉先生,您怎么了?”
她并非真的关心厉致诚,而是厉致诚不能这个时候死,他得活着,把她带出去才行。
这时候要是厉致诚死了,她真的怕保镖怀疑是她害的,或者说,即便是不怀疑,也干脆来个封建社会那一套,让她陪葬。
她可不愿意。
厉致诚嘴唇都紫了,眼睛还是闭着。
温晶如见状,赶紧给他顺胸口,知道他这是老毛病犯了。
她轻声的安抚他,一下一下的帮忙顺气,嘴里说着没事没事。
厉致诚牙咬的紧紧的,这么过了好一会,他眉头松开了,可见是稍微舒服了一些。
然后温晶如听见厉致诚开口说话了,他叫了一句,“齐云兰。”
连名带姓的叫,温晶如听得真真切切。
温晶如啊了一声,又听见厉致诚说,“班淮君。”
温晶如不说话了,不太清楚厉致诚这是不是呓语。
厉致诚又说,“惹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们都一样。”
温晶如差点嗤笑出声音来,都这个鬼德行了,还不忘装逼。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声音也很温和,“没事了没事了,可算是好了,吓死我了。”
厉致诚话说完半分钟的功夫,终于睁开眼睛了,眼神慢慢的聚焦,一点点的落在了温晶如的身上。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心就容易软。
就比如刚才厉致诚还在犹豫过两天下山要不要带着温晶如,现在看见温晶如这么温柔的对着自己,他当下就决定了,带,肯定要带着她离开这里。
厉致诚脑子还有点晕乎,不过隐隐的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盯着温晶如,“我刚才是不是说梦话了。”
温晶如表情很真诚,“不是梦话,可能是难受了,说自己不太舒服。”
厉致诚嗯了一下,躺平了,缓了半天才说,“我没想到,最后是你在我身边,我们后天离开,你收拾一下,我带你走。”
温晶如一愣,“后天么?”
厉致诚说,“这边不能久留,外边我们也有藏身之地,转移地方最好。”
温晶如表现出有点高兴的样子,“好,这次我们是去城市里,还是依旧在山上。”
“城市里吧,这样你也能方便点。”厉致诚回答完,重新把眼睛闭上了。
温晶如慢慢的翘了一下嘴角,表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冷了下来。
现在才告诉她要走,看来原本是没打算带着她的。
厉致诚躺在床上休息,温晶如没心思休息了,她下床,说是去外边活动一下,可趁着别人不注意,她拿了纸巾,用烧火剩下的竹炭条写了几个字在上面,然后晃晃悠悠的在木屋外边转悠了一圈,把纸巾塞在了木门板下面的缝隙里。
为了以防万一,她在外边的树缝里面也塞了几个,多留线索,才能最大可能的被人找到。喜欢荆棘深处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荆棘深处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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