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江扯了张凳子在病床边上坐下。
“我刚刚听你说,你觉得陶林很适合当刑警?”苏青坐到病床上,她扯了被子盖住双腿,后背轻轻挨在床头。
“对,他是这块料,学飞行器可浪费了。”余子江挑了挑眉,又一副惋惜般地摇了摇头。
“他曾经的梦想就是考警校。”苏青说,“他一直以来都在往那个方向准备。可是命运和他开了一场大玩笑。”
“我知道!”余子江憋了憋笑,“他迟到了。面试迟到会直接取消资格。”
苏青歪着头看着余子江,说道:“他在面试的前一天晚上和我说——他不想当刑警了。”
余子江满脸的笑意突然凝固了,这背后的故事显然没有他所听到的那么荒诞无稽。
“前一天晚上……”余子江不由一皱眉。
“结果第二天他真的没去面试。我质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他睡过了。”苏青继续说。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一下有了那么大的改变?”余子江问。
“不知道。”苏青低了低头,“他不愿说,我也不再问了。”
“大概是当了刑警,会变得很压抑吧。”苏青缓缓地抬头,叹了一句。
“压抑?”余子江无奈地笑了一声,“可我并不觉得我的工作有何压抑。”
“圣经中有七宗罪——傲慢、饕餮、淫.欲、懒惰、嫉妒、暴怒。”苏青缓缓地说着,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诡异。
“你们一定看遍了人世的罪恶吧?利益熏心也罢、仇恨深重也罢、迫不得已也罢……一个人要想是起了邪念,能找到千百万个理由。“苏青一边说,竟有些忘情。
“在面对着一张张血腥的面孔、面对一个个满口谎言的人,你就没有一刻深感这个世界病入膏肓?”她猛然扭头,眼神已不似最开始那般温柔。
余子江注视地眼前的女孩,一时间思绪万千。
“真正适合当刑警的人,会在追逐邪恶中感受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活着。而不是拖着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在看遍了谎言以后,自己也装满了谎言和失落。”沉默对视了好一阵后,余子江只是淡然一笑。
说完余子江一个不经意,瞥到苏青的床头放着一本《圣经》。
书的封面有些皱褶,看起来常被翻阅。
“我很少见到有人读这个。”余子江不由指了指那本书。
“基督教在西方流行,它的思想与东方的主流思想有些出入,加上哲学的措辞刻板,所以更让人觉得难懂。”苏青看了看自己摆在床头的书,笑了笑说。
“我也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罢了。”她说。
“看起来你读书读得很深,刚刚的七宗罪脱口而出。”余子江点了点头。
“我身体不好,但脑子还灵光,所以记得清。”苏青解释道。
听苏青说着,余子江的目光转移到了床头的相框上。
相框里有一张陶林和苏青的合照。两人都穿着校服,面带灿烂的笑,站在一片绿茵的校道上,阳光透过浓密的大榕树叶子,斑驳洒落下金辉。
苏青看上去比现在圆润很多,脸色微红,很是可爱。陶林敞着西装校服,领带打得随意,戴着那幅让余子江在熟悉不过的金属框眼镜。
那时的陶林看起来比现在更有朝气。
“那是你没生病的时候。”余子江忍不住拿起了相框。
“那是我父亲把我们两个第一次送进X城高中的时候照的。”苏青点了点头,继续补充这张照片的来历。
余子江抬了抬头,“你父亲——魏晨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