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觉得白拿沈昱一只烧鸡有些过意不去,讲完课后,文夫子又一次来到沈昱面前,随手翻了翻他用炭笔记的笔记,看着上面犹如鬼画符一般的字迹,脸上再次露出轻蔑的笑容:“这便是你记的笔记?能否告诉我你这里面都记了什么?”
“先生今天讲的是四书中《中庸》一篇,‘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子曰:“父母其顺矣乎!”’。”
咦?
文夫子听过却是一愣,沈昱重复的居然跟自己讲的一字不差,可是从他的笔记上看,自己却找不到一句书中的文字,这又是何故?
“你以前学过这段?”文夫子还是不相信,沈昱真的能按这篇奇怪的文字把这段话记下来。
沈昱点了点头:“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先生曾经讲过一回。”
“怪不得。”文夫子只以为是沈昱以前学过,所以才背得如此熟悉,有心考究一下他的功课,便继续问道:“那你跟我讲讲,刚刚老夫又是怎么讲解的这段话,记住,要按老夫刚刚所讲的话。”
文夫子故意让沈昱重复自己的话,就是想看沈昱刚刚到底有没有认真学,毕竟每个先生对文章的理解都不相同,只要听沈昱讲解几句,自己便能听出沈昱到底有没有听讲。
沈昱轻轻咳了一声,手指点着笔记上的注释,轻声道:“君子实行中庸之道,就像走远路一样,必定要从近处开始……”
沈昱的声音很慢,慢得就像一辆最破的牛车,行走在最坎坷的路上一样,只是路途虽然艰辛,但却从来都没有偏离过方向,文夫子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因为他已经听出来,沈昱讲的居然跟刚刚自己讲的丝毫不差,而且从他手指在笔记上移动的速度来看,他真的是按照笔记在复述着自己的话。
等沈昱讲完,文夫子半天没吱声,重新把沈昱的笔记拿在手上,仔细地看了半天,自己还是没从这些奇怪而又简短的文字上面发现任何关联。
放下笔记时,文夫子忍不住问道:“沈昱,你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昱哪敢说自己用的是后世一种名叫速记的方法,而且这上面写的字大多都是简体字,要是文夫子知道自己把老祖宗传来的字改成这个样子时,非得气晕过去不可。
想到这,沈昱连忙解释道:“回夫子,学生用的其实是一种速记的方式,先生讲得慢时,可以把笔记全都仔细地写在上面,若是讲得快便用音同字不同的方式去记载,还有一些词语也会精简成一个字,等到下课之后学生再去整理。”
“速记之法?”文夫子都是一愣神,惊讶道:“天下之大,居然还有如此奇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说完,文夫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惋惜看着沈昱,本想说些什么,可大概是看到朱厚熜也在,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冲着沈昱笑了笑,故意讲道:“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这句话该如何解释?”
沈昱顿时一愣,自己倒是真的学过这段话的意思,可是文夫子毫无缘由地考究自己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愣神的功夫,文夫子却是呵呵一笑,拍了拍沈昱的肩膀道:“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对了,还要谢谢你的烧鸡,老夫虽上了年纪,但还不是老糊涂,这等出格之事,又怎么会是你能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