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铁仲鑫得了陈州示下,郑重应是,行礼告退,待回了自己帐中,屏退了旁人,这才从怀中摸出一封署名化鱼的来信。
他从军前不过一普通穷汉,全赖那人提点才得了如今的身份和机缘,他不信命却信人,既是那人的主意,他便照做,想来不会有错。
这边铁仲鑫果然将当晚一起赴宴的人全部查实,暂时扣押了起来。
再逐一开始调查,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不知是不是张大锤的死让这些人警觉了,还是有人特意提点过他们。
除了查出些鸡零狗碎的玩意,竟是没抓住什么重要的把柄。
这下陈州便知道坏了。这是有人在背后搞他无疑了。
此时又有被抓之人的妻妾子女不知被谁纠集在了一起,闹上了酒泉府的衙门。
按说军队的事情不该地方官插手。
可偏偏贾方硕拿住了这些家属做理由,时不时就来军营搅缠一场,简直让陈州头痛不已。
而此时的铁仲鑫才按着那封信的示意,命人去搜查了张大锤的帐子,谁知竟在其中发现了一具尸体和一样有趣的东西。
那东西是一枚骨哨。
说起来,骨哨在此时此地并不算什么稀奇玩意,它虽是草原人传进中原来,用做控马的工具,但中原人却并不排斥使用它。
因为战马是珍贵的战略资源,有会使用骨哨训马的驭马师,便等于多了一双杀敌制胜的手。所以带兵的人甚至会专门培养驭马师,让他们学着使用骨哨。
可张大锤帐子里发现的这个骨哨却与普通的有所不同。
他这个骨哨偏大,而且在哨子头上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狼头。
西凉人都知道,在西戎有个科沁部落,他们部落的驭马人是全草原公认最强的,而在科沁部落之中,只有最优秀的驭马师才有资格使用带狼头的骨哨。
这样的骨哨都有其对应的驭马师。偏偏张大锤的帐子里竟有一枚,且看那狼头刻画的程度,这个驭马师的级别还不低。
“查出来了吗?”
营帐之中,陈州坐在上首,眼睛望向下首站立的铁仲鑫,神情莫测难明。
铁仲鑫垂首敛目,叉手一礼后才道:
“禀将军,死者叫王索,和失踪的张山同为张大锤的亲随,平时跟着张大锤出入军营,关系十分亲密。据属下调查的结果,这二人在入营之前,一直在关外为匪。”
陈州眼眉微挑,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人证吗?”
铁仲鑫抬头望向了陈州,露出一个笑来:“将军需要的话,自然是有的。”
陈州抿了唇,半晌叹了口气:“如今军中生乱,必须尽快稳定军心,王爷处,也需得尽快有个交代。当日是你提醒本帅先下手为强,如今怕是调查此事的参将都已经上路了,若我们不能尽快解决此事,到时怕是……”
陈州未说下去,只是目露寒光,令人生畏。
铁仲鑫不敢怠慢,急忙正色回道:
“将军放心。如今证据确凿,那王索张山本就是西戎人派来的奸细,他们潜伏军营,伺机生乱,先是勾结腐蚀了张大锤等一众下层官员,这一点仓库看守可以作证,他们经常看到这二人拉东西进营地,分赠一众校官,最初他们也曾怀疑过,只是这二人说是替人跑腿,又有校官为证,他们才没有追查,可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贿赂腐蚀,好为他们今后的策反铺路。”
陈州大手握成了拳头,狠狠一击桌案:“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陈州冷哼了声:“想不到。我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陷害,却不料……”
他深吸口气,冲铁仲鑫扬了扬下巴:“继续说下去。”
“是。”
铁仲鑫稍微理了下思路才继续道:“想来是这二人绑架谋害了朱参军,并嫁祸给了酒泉府的通判贾方硕,令我们破虏军与酒泉府交恶。”
陈州一愣,打断了铁仲鑫的话:“你如何确定朱参军已遇害?”
铁仲鑫却是微微勾了唇角,敛目道:“之前将军曾推断过,这朱参军如今要么是在贾通判手中,要么是在回肃州的路上。那如果您是贾通判,看到如今事情已成如此局面,还会让朱参军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