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拉起瘦弱的女孩,接过她手里攥着的一把大钞,安静地整理了起来。
直到每个褶子都铺开地整齐,他才叠在一起,放到她的手上。
“数数,有没有少的。”张九说道,他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从发梢到脖颈,到下巴到唇,最后落在了那双雾蒙蒙的鹿眸上,娇弱地仿佛经不起任何惊吓。
他的目光隐晦而温柔,旁人只觉得这一幕很美好。
阳光高大的男孩举手行善,娇弱可怜的女孩默默仰望,脸颊微红,怎么看都像是青春画面里不可多得的一幅场景。
可是雾眠早就摸清了反派们的性子,那看似隐晦温柔的目光下,藏着的是戏谑地打量,嘲笑她的窘态又忍不住释放善意,诱骗可怜的小家伙踏入陷阱。
就像是捕蝇草、食人花,散发着最香甜的的芬芳与蜜汁,引诱猎物踏入那尖牙利齿之中,再被嚼得粉碎。
张九绝对不是在父亲死亡的那一刻疯掉的,他可能……早就有点疯了。
雾眠握住钱,小心地看了一眼,随后说道:“谢谢。”
女孩的声音娇软怯懦,带着一丝因身体不适的脆弱无助,最能激发野兽心里残暴的一面。
真好听。
张九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女孩在他的面前乖顺至极,低头看着手中的钱,睫毛挡住了那双温顺无害的眸子。她不多靠近他一步,也强迫着自己不要闪躲。
目光再往下,他看到了女孩指腹上的刀伤——刀口不深,但是看着却吓人,边缘的肉都已经泛着白边了。
兴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女孩不自然地藏了一下,仿佛是不希望让他看到自己的窘迫。
张九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说道:“别动。”
随后他从书包里拿出创口贴,小心地贴在了她的伤口处。
女孩本想拒绝,可是没想到男孩看着不壮,力气却大得惊人,一只手跟钳子似的,让她无法挣脱。
“乖。”张九拉过她的手,轻轻说道。
一个“乖”,让雾眠跟触电了似的,再也不敢吓动。
张九的眉头这才舒张,静静地帮她贴的严严实实。
女孩此时乖极了,乖得张九心痒痒的。
她那么瘦小,宽大的衣服一点也不合适,她的眉目温顺地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已经被放上了案台却只是乖巧地看着屠刀。
可是如果单单是只羔羊,他不会这样有兴趣。
倘若没有那一眼对视、倘若他没有看到刚刚她的冷漠与尖锐,他可能就真的相信这样就像她这样无助弱小了。
有趣的女孩,很对他胃口。
“谢谢。”女孩又说道,这次垂目看着手指上的创口贴。
“感谢的时候不看看对方的眼睛吗?”张九也不恼怒,他笑着说道。
男孩笑起来阳光而温暖,干净地仿佛被溪水冲洗过的琥珀,一道道纹理清晰可见,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欢。
雾眠抬头,恰好看到这样的笑容。
她想,好好的孩子怎么最后就疯了呢?
“谢谢。”雾眠第三次小声说道,他真的很好看。
张九见好就收,他退后了一步,给了小猎物能够感到安全的距离,随后招手说道:“我也是华夏国人,移民来的。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还有,用刀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太着急……”
最后的对话,他说的是华夏语,流利而好听,而最后一句话,他仿佛是无心提醒,又像是有意捉弄。
雾眠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男孩却直接离开了。
没关系,还会再见的。
雾眠想。
张九转过身,笑容一点点消失在了嘴角,他的冷漠与玩味充满狩猎者的凶性。
阳光温暖这两词,此时很难联系到他的身上。
还会再见的。
张九想到。
他勾了勾嘴角,目光冰冷而邪气。
功利心不重,戾气隐藏得很深,兴趣为主,尚有情义……
雾眠窝在酒店里,喝着热水,手中的打火机拉回把玩。
她一点点思索着张九现在的状态,目光落到那张创口贴上,还是觉得蛮有意思的。
受原主性格的影响,她更多的时候沉默而内敛,阴郁她收敛了很多,相比之下更加楚楚可怜,雾眠觉得自己太适合去当什么苦情剧的清纯可怜绿茶女主了——只要她想。
用这副身体,可怜兮兮哭泣的时候,真的很让人有保护欲。
大厅里三次“谢谢”,让张九对她的喜爱值达到了20,看来没有经历重要转折点的张九,相较而言还是要肆意随性一些,没有什么理想国,没有什么复仇大计,只是个凭着兴趣做事、有着反派特质的大男孩罢了。
雾眠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换上了衣服带着工具去了黄毛的出租屋。
毁尸灭迹,再没有什么比放火更好了。
他住在贫民区,哪里的出租屋都是年久失修或者直接棚子搭起来的。
之前出租屋应该是发生过火灾的,墙壁上有被火熏烧之后留下的黑色脏迹。
杀死黄毛后,雾眠检查过四周,那一片基本只有黄毛在住,放火之后看着时间报警,是不会伤害到其他人的。
况且对于黄毛这种有前科的人,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
做好准备,雾眠打了出租车到达了出租屋。
兴许是心里念着没有做完的事情,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不适。
直到0244提出:主人,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雾眠疑惑:怎么回事?
0244:应激反应,您刚刚进入这副身体时,接受原主人设信息比较快,但是身体并没有能很快接受……目前您有些发低烧,肺部有感染情况,再加上水土不服,情况不是很好……
雾眠:……
雾眠:知道了。
她只是觉得步子有些虚浮,并没有察觉到0244说的那些事情。
这就看医生的时候,你以为你什么事情都没有,结果一检查,好家伙,就没有什么健康的地方。
雾眠熟练地进入黄毛的出租屋,处理干净了屋内跟她有关的所有东西,然后打开煤气罐,放火炸屋。
或许是出租屋内的煤气长久不用,炸屋的效果并不是很好,大火也没有很快烧起来。
雾眠一直盯着屋子被烧透了,殃及到了一个流浪汉随手搭的棚子,雾眠这才跑到另一条街故作慌忙的样子让过路人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