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泡沫细密地平铺在水面上,玫瑰花瓣宛如一只只小船在水面轻轻荡漾着。
浴缸的一头,女孩如海藻般的发随意铺开,并不长,却柔软顺滑。
黑色的长发之下,隐隐显露的是一双美丽精致的蝴蝶骨,上面残留了不少疤痕,细细密密地交错着,仿佛一件上好的瓷器出现了裂纹。
另一只肤色较为暗的大手轻轻描绘着一道又一道疤痕,指甲轻柔而小心。
女孩本是趴在浴缸旁的,感觉到手的触感,她将下巴抵在了浴缸边沿,说道:“痒。”
那只大手的主人目色一沉,他说道:“整容医生说了,能够消掉。”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女孩听到这话,探出一双雾蒙蒙的小鹿眸,怯怯地看着他,弯弯的睫毛投下小片的阴影。
她好似有些委屈,稍微一动,带起了小片的水花。
“没有。”年轻男人无奈地笑了笑,他……只是心疼罢了。
“你给的,留着。”女孩的指尖挑起一瓣儿花瓣,笑容灿烂而温暖。
张九斜坐在浴缸边沿,脑海中那副梦中的场景愈发深刻真实。
“你回T国吧。”张九取下一些洗发膏,轻轻揉着雾眠刚刚打湿的发,泡沫很快也侵占了他的大手,软软的。
雾眠伸出食指,勾住了他挽起的袖子:“你想丢下我?”
“小眠,你爱我吗?”
“嗯。”
“为什么爱我?”
“因为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张九摩擦头发的手微微一顿,女孩的小手正玩着泡沫,用大拇指和食指比成一个圈儿,轻轻吹开那片薄膜,一个个小小的泡泡就飘了出来。
随后她看向他,目光里的偏执与深沉似曾相识。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然后你想做什么都我陪你。”张九的手指伸向泡泡,轻轻一碰,便碎掉了。
“好。”
“所以你现在要听话,如果我连你都失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乖乖回T国,一切都会结束的……”
“九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只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我知道,义父是自己开枪自杀的……他不想拖累你……”
雾眠小心地说道,还是有些担心会触碰到张九的逆鳞。
出乎意料的是,张九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嗯”。
这个简单的音节,让雾眠也变得无话可说。
她叹了一口气,用脸蹭了蹭他的腿,轻轻说道:“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这边的。”
女孩的声音娇软可人,像是软软的棉花糖,黏在了他的心上,把他无情冰冷的心给腐蚀坏了。
海岛上,张九看着郭阳手中的爆炸器,他气得发抖。
他偷偷派人把雾眠抓回了T国,派人看着她。
接着他提前带着象人来到岛上,却没有想到他背叛了自己,与华夏国警方已经串通了。
而趁着他之前枪杀病重,自己的不少势力被拔根而起,他本就是想着绑架张晨,然后威胁郭阳出现再杀死郭阳提前转移,却没有想到被摆了一道。
象人透露出了小岛的位置,让华夏国提前派人围堵了。
爆炸是他安置的,是想着转移一切后再炸毁基地,现在却不如他的愿了。
郭阳的目光很狠厉,他沉声说道:“张晨呢?”
张九忍住怒火,叫人带上张晨,被折磨地不成样子的张晨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说道:“郭阳,按下去!”
张九狠狠朝着张晨的腿开了一枪,叫他闭嘴。
就在二人对峙之时,一小支华夏国支援部队赶到了,顿时枪声四起,一场火拼开始。
混乱中,郭阳丢掉了爆炸器,跑去救起张晨。
就在双方胶着时,不知道是谁误按下了爆炸器,第一声爆炸响起,所有人开始慌乱逃跑。
海水很苦涩,通天的爆炸烟火与血水将掀起的巨浪都染红,他宛如破布一般挂在海面上,余震一波又一波。
他多半不会死于爆炸,而是死于溺水。
他就要撑不住了,脑海中回放地却全是那个女孩,鹿一般温顺的外表,狼一般凶残的内心。
他想,要是以后没有了他,她是不是会把其他人当成唯一,或者会不会受到欺负,明上吃亏,暗里又把人解决了。
海水一次又一次地灌进他的胸腔,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这么想来,还不如死在那日被枪击的夜里,至少她还在身边。
突然,张九的面前出现了一艘小型军船。
数十名雇佣军站在船上,全副武装。
而船头上,站着一个女孩。
她的长发被海风与爆炸掀地凌乱不堪,一身迷彩军装贴合着她削瘦的身材,她的目光冷漠而坚毅,与清纯娇弱的面庞完全不符。
张九觉得自己疯了,原来海上真的也有海市蜃楼啊……
直到她的目光锁定了他,远远地,爆发出一阵温柔与凶狠,她身后的雇佣兵们举起枪,爆炸声中枪声响起,绚烂而可怕。
突然,一声泣血怒吼传来:“张九!”
张九转头,看到郭阳驾着他来时的小船,朝着他撞去,带着必死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