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几乎比所有人都敏锐,在第一声枪响起来时,他伸手将雾眠的头护在了自己的怀里,女孩手中抱着的爆米花措不及手地撒了满地,但是已经没有人有精力去注意了。
雾眠的头埋在汉尼拔的腹部,隔着棉质衬衫,她能够感受到年轻男人坚实分明的腹肌,和滚烫的心跳,他似乎很紧张,一只大手覆着她的后脑勺仿佛一只钳子,让她根本无法起来。
枪声再次响起,这一颗几乎是贴着雾眠座椅上方飞过去的,汉尼拔庆幸他已经将她护在了自己的怀里,不然可能这颗子弹划过的就是雾眠的头皮……或者脑袋。
这个认知让汉尼拔感到一股战栗与寒意,耳边尖叫声响起,他转过头,在放映厅最后方的最高处看到了一个穿着黄色维修工服装的人,正拿着一把老式□□以近乎屠杀的方法扫射着电影院的人。
他的脸上有些癫狂,交织着已经坏掉的幕布光影,诡异而惊悚。
电影院的人已经四散逃开了,幕布被破坏但是音箱还在,维修工的枪击声配合着电影剧情里的枪击声,一时间竟然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这种老式□□的容弹量有限,趁着他换弹夹的时候,汉尼拔拉住了雾眠的手,低声说道:“我们走。”
电影院入出口是同一个地方,此刻正被那个维修工挡着的,断然是不敢去。
汉尼拔看准了幕布后的逃生通道——他曾经在电影院兼职时知道的,便拉着雾眠一面躲避着子弹一面佝偻着身子从座位中间窜到两边的走到。
电影院里大部分人都没有这个常识,枪声响起,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反倒是满足了那个维修工变态的心理。
今天看电影的人不少,几乎整个场子都是满的,他们还没有走到过道就已经被人挡住了。
有个女人因为无法坚持长期的弯腰,她试探着抬起头,却被分毫不差地一击爆头。
一阵肆意的笑声从上方传来,与此同时那个女人已经张着嘴歪着倒下了下去,而她的女儿在一旁发出了尖叫,刺耳的“妈妈”回荡在电影院。
雾眠感觉到一阵窒息,一切都太突然了。
汉尼拔看着前面的那个女人倒下,目光没有触动,他只是将拉着雾眠的手更加收紧,仿佛不管是什么都不可能将他们分开。
“别怕。”汉尼拔安抚道。
雾眠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点了点头。
她并不害怕,只是感到愤怒,只恨自己身边没有带一把□□,直接将那个人处理掉。
那个女人的死亡反倒让人群更快了,他们很快就到了走廊的位置,可是座位两旁的走廊也并不宽松,一群人挤在一起,几乎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果然,一道子弹朝着他们的方向攻击来,汉尼拔再次下意识地护住雾眠,从后方却又一个高胖的男人狠狠撞了雾眠一下。
台阶就在脚下,雾眠没有踩稳,不小心跌倒了下去。
眼看后面的人马上就要踩到雾眠了,汉尼拔几乎没有思考就俯身下蹲去,将女孩牢牢地护在怀里,女孩的手撑在地上,汉尼拔同样将自己的手掌覆在她的手之上,一只脚踩过他的手背,他强撑着没有压下去,伤害到女孩。
汉尼拔高大,有他护着雾眠,其他人就算是瞎了也不敢去踩他们。
很快,这波人同样逃到了幕布后,有人发现了逃生通道的标识,却发现根本打不开那道门。
汉尼拔将雾眠推到座位之下,一抬头便看到女孩泛红的眼尾和凌乱的头发——他记得,今天的辫子是雾眠特意为他编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可怕的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女孩有些狼狈,但是并不是很害怕,这让汉尼拔稍微安心了一点。
他摸了摸她的头,问道:“还好吗?”
“脚崴了。”雾眠说道,她想汉尼拔是不可能带着她过去的,因为这样的话他们都是最明显的靶子了,“你先走。”
雾眠前所未有的冷静地说道,她看了看四周,脑海中飞速浏览着各种对策,脚踝的剧痛似乎都不重要了。
汉尼拔沉下脸,用手扶起她的脸庞,逼迫着她看向他,然后说道:“永远不要说这种话……乖乖在这里等我。”
他细数着枪声,在第四声响起后,汉尼拔抽身朝着那个维修工的方向冲去,在他换好弹夹的那一刻,枪口对上了冲上来的汉尼拔。
他毫不犹豫地开枪,让他惊讶地是这个年轻男人并没有躲开,子弹擦过他的肩头,鲜血浸染了白色衬衫。
可是下一秒,他还没有来得及对准他的心脏或者头,那个男人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他扬起了一个优雅的微笑,然后一只手握住枪管,将那颗子弹打偏,另一只手一拳打在他的下颚上。
枪脱离了维修工的手,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反应了过来,与汉尼拔对打起来。
汉尼拔微微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人是受过训练的。
几番交手,汉尼拔占了上风,但那个维修工却拿出了一把小刀,朝着汉尼拔刺去。
但汉尼拔的反应快速到了一种极致,他夺过他的小刀,将他的右掌按在影院后背椅子上,毫不犹豫地用小刀刺穿了他的手掌,将他钉在了座位上。
又一声尖叫,这次却是从维修工的嘴里发出。
汉尼拔喘着气对上那双眸子,那个维修工的双目已经充血,目光中闪烁着不正常的癫狂,他疯狂地笑着,仿佛痛苦对他而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汉尼拔心中的怒火再次翻起,他的拳头高高举起,一拳又一拳地砸下,飘荡的血腥味像是dupin一般刺激着他,让他的力度越来越不受控制。
手下男人的脸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不知死活了,鲜血混着肉酱映在汉尼拔拳头的节骨上,他起身,该用脚一脚一脚地踹向已经没有反应了的男人。
此时电影院没有一个人出声,本该是救人的画面,此时却变得如此可怕。
那个年轻而英俊的男人半张脸和身子都是血迹,精心梳在脑后的头发散乱在脸侧,他扬着笑容,每一脚的起落都像是虐杀。
光影还在转,他的背影打在墙上,仿佛撒旦张开了双翅,将这里引入一个新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