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边风也大,呼啸夹在他的声音里冲入我耳膜:“你在哪,微信发个定位给我。”
或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也或是因为我为他蠢过的那一段犹如带毒的触角般重新触灼了我的神经线,我自己把自己点炸了:“卓悦你是不是特别憎恨我?因为卓扬出事,你恨透了我是不是?你很想亲眼看着我下地狱对不对?还是你根本就是想亲手再送我下多一次地狱?你想怎么样,和我直说,别藏着掖着,我其实已经走投无路,你无须那么大费周章。可是你谋我入局前,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为自己辩驳几句?你就那么自信,你判我有罪,我就一定是有罪吗?我告诉你,我没忽悠过卓扬,我没约他夜跑,我没给过他错误暗示,我没放他鸽子,我没害他出车祸!对于他的遭遇我很遗憾,但我问心无愧!卓悦你听清楚没有,对于卓扬我问心无愧!对于过去里所有种种,我都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顿时起了褶子,卓悦沉嗓:“你喝醉了?”
一阵风涌入喉咙,呛得我发咳,咳得喉咙里苦夹辣,我却还能笑出声来:“卓悦,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对我仁慈一些吧,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认为是我害得卓扬凄凉,你把我一记KO好不好?别用猫抓老鼠的戏码将我渐渐逐入死局,我哪值得劳你大驾。你那么忙,还要招呼我,我过意不去。像我这样的人,哪里值得你这般浪费时间。”
他把电话挂了。
掐线得干脆又利落,从不拖地带水的坚决一如既往。
而我仿佛不久前才碎过心,捡一路也血肉模糊一路。
我才蓦然醒悟,我只是自以为自己已从被他支配的荆棘里跑出来。真相是我仍然匍匐在这一地倒刺里,越在乎越深陷,越陷入越深渊。
我像条狗那般覆在地上喘得厉害,杨岚忽然疾疾闯来,她不由分说架着我胳膊说:“你怎么回事,和卓悦吵上了?他让我把你弄酒店去开个房等他来。”
哪怕有杨岚扶持,我仍跌跌撞撞:“岚岚,我就是个大傻逼。我特么的就是个大傻逼,别人蠢一次就学精,我蠢了一次之后却心存侥幸,觉得万物总有变数,人也一样。我居然傻到别人给我一丁点甜头就误以为他是活雷锋,是驱暗灯,我就能把从他那里吃过的瘪通通忘掉。”
好说歹劝,杨岚把我弄到新荟城这边一酒店,开好房她就坐沙发上杵着我,我想动一动她就把我摁回原处:“这次我站卓悦,吵架哪能电话里吵的,那样哪里吵得清楚。吵架最好面对面吵,实在吵不出结果还可以滚趟床单解决问题。你给我安安分分待着,等他来了我就撤。”
不管我如何闹,杨岚都把这一切归结为我在发酒疯,我头晕脑胀下根本没法和她较劲。我折腾累了瘫在沙发上,卓悦也到了。
他很大手笔主动给杨岚报销了翻倍的房费,那个见钱眼开得塑料姐妹花带着多出来千把块,哼着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