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吃了过量菠菜的大力水手,宋艾冷不丁将整一张餐桌掀翻,烧剩一半的汤底泼洒飞溅,瓷质碗碟哐当落地四碎,再掺上钟小纯见鬼般的尖叫,场面一度紊乱。
踩在遍地狼藉里,宋艾的脸上有种决绝的嘲讽:“吃个饭而已,演什么偶像剧。恶心人的方式有那么多种,傻子和戏子却偏偏选这最肤浅的一幕。我吃饱看饱,也懒得再看。今晚这顿饭会是我宋艾陪你们吃的最后一顿,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谁哪天倒霉跟我在大街上不期而遇,也麻烦当没看到。拜拜你们嘞,傻的傻,疯的疯,装的装,我的下半生很贵,耗到这一刻该拜拜了。”
甩掉拖鞋面上吧嗒着的半片生菜,宋艾转身扭头上楼,她带着久憋爆散的愤怒,随便拿个行李箱子都弄出震天巨响,一时地动山摇。
面色有若急潮涨退,卓悦迟疑片刻,他作势要上楼去。
我下意识以余光探看卓扬,他唇抿至极紧,分明在压抑情绪。至于钟小纯,她看似无措的眼瞳下暗喜连翩,眼缝处的怨毒也令我徒然生颤。
不作迟疑,我挽住卓悦的胳膊止住他,轻声说:“我去吧。女人跟女人有话聊。”
在空间最广阔光线最好的主卧里,地面上狼藉散散,其中不乏有名牌包包大牌服饰,更有很多昂贵得不像话的护肤品。宋艾却把它们视作无物般,肆意踩踏穿梭。
一眼看出宋艾这般状态是难过登顶后的过激反应,我略感唏嘘掩上门,不作声息:“你真的要搬走?”
带着些刻意宣泄,宋艾把脚下的爽肤水踹得老远:“你算哪根葱,别以为自己什么大梁都挑得起来,也别企图来劝我留下,你省省吧。”
竭力气若神定,我轻笑:“宋小姐未免有些多想了。你我之间最多就几面之缘的交情,要往深里考究,好几次宋小姐给到我的全是不愉快感受。哪一次,宋小姐不是对我颐指气使,更是故意刁难。我真的不知我有什么立场要劝宋小姐留下来。”
铁青着脸,宋艾瞪我:“那你上来干嘛?”
我笑意更浓:“还能干嘛,当然是欣赏宋小姐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还别说,全程注视宋小姐像逃兵那样不战而败,这感觉极棒。”
本来就在气头上,宋艾被我激得声音都一噎噎的:“秦时九,亏我慢慢觉得你这人不算太烂,没想到我又一次看走眼。你不用太嘚瑟,就凭你也不一定能栓住悦哥一辈子,以后我看你怎么哭。”
“宋小姐未免太以己度人。我与宋小姐不同,我绝不会让自己沦落成为谁人逆来顺受的小绵羊,我更喜欢战斗与争取。”
带着些故意的轻视,我斜斜扫向宋艾:“我不会像你,仗还没干起来胜负未分,就怂得恨不得将头埋进肚兜里,表面上气势如虹,实际上灰溜溜的落荒而逃,做的全是都是亲者痛仇者快的破事。”
这小妞性子直是一回事,但不蠢。
眼珠子滚来溜去,宋艾提起警惕性:“说到底,你就是想套路我,用激将法把我留下来,继续为卓扬做牛做马。我不挣这份工资,碍着你,还是碍着地球转了?”
浅浅笑,我说:“和你一样,我看钟小纯极度不爽。一个在我面前明目张胆撩我老公的女人,哪天她要真跟卓扬成事,鸡飞狗跳指日可待。我更一向信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想和宋小姐合作,教她做人。就是不知宋小姐是否有足够的信心与耐心对绿茶快手慢撕。当然,若宋小姐怕技不如人被反虐,这话就当我没说过。”
仍旧处于“套路我都懂可我就要撞上去”的热血年纪,宋艾怒眼圆瞪:“就钟小纯那种小伎俩,我用得着怕她?可我凭啥听你怂恿。你这算盘打好响。所谓合作,你就出张嘴,跟人干仗的事全归我,你当我傻子?”
“就跟演戏那样,台前幕后都得有人配合着。我倒是随便坐哪个位置都可以,可惜现实条件制约。我总不能连夜搬进来,方便我日后与钟小纯随时随地撕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