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顾相宜是真没想到,老夫人的开场白,竟是同她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自打她嫁入这个宅子里,糟心事就没断过,若真要提这些事儿,顾相宜还真就奉陪到底了。
“其实我打实不知道老夫人您提这些财产上的旧事做什么?又是想质疑什么?可若是真提起这一年来的旧事,相宜同是有话要说——老夫人若是思虑过去,怎么没思虑过,为什么几十万两的盈利,我一文钱没拿,全入了池家的账房?甚至老夫人为何不想想,我初嫁池家的时候,并不见老夫人待我有几分好,偏是那时候老夫人病重,无人能医,我但凡有半点贪图财产和继承权的念头,当您的命握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就是宣告您不中用了,谁又能奈我何?若真翻这些旧账,老夫人您可还欠着我一条命呢!”
这话,顾相宜是说得狠了。
此番她是真动了气,她当初来池家本就不是自愿的,而今老太太是按她的头要她跪着给她当孙子吗?
看着顾相宜话语发了狠了,老夫人刹那间也顿了顿。
这个嫡孙媳妇,当真是让她一言难尽。
她本要质疑顾相宜是不是为池家家产才这般拼命的,但话还未出口,便全被顾相宜驳了。
老夫人此刻对她当真是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丫头,老夫人不由得叹道:“你可叫我说你什么好呢。过去的事儿,我本是不想一一细数的,且我瞧着你这乖巧伶俐的样儿,也不是没生过喜欢。我一开始是不喜欢小门小户的闺女的,娶进门来也总觉得是占了我们池家的便宜。可我也曾想过,你是个好孩子,日子久了那些偏见我也可以放下不少。可偏是让崔姨娘给翻出了避子一事。相宜,你是不知道啊,当时我和你婆母听到这事儿,整个人都是懵的。我是生生坐在这儿,茶不思饭不想的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思虑了好些天,我打实不愿相信你是这么个孩子,也不愿去细数你来我池家究竟有什么心机,打着什么算盘。”
旧事,老夫人也不提了。
真谈起除避子之外的事,那顾相宜自是功不计数的。
可老夫人是当真想不通。
顾相宜听闻她说到此处,话语同是郑重了一分:“相宜对池家从未有过二心。自来家第一日,相宜给老夫人敬茶的时候,便说过——家和万事兴。”
“家和万事兴?”老夫人听闻后便笑了。
她记得这句话。
她当时还纳闷,一个刚及笄的小娘子,怎么能说出这种意味深长的话来?
可这话在老夫人现在看来,当真是讽刺。
老夫人也不想多跟顾相宜说些旁的,她的事儿太杂,老夫人索性开门见山,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条被锦布包裹的帕子。
顾相宜见了那帕子,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个什么东西!
只闻老夫人道:“这事儿说起来实在是太丑。我屏退了所有人,只同你一个人说,既是给你留脸,也是为我们池家留脸。现下只有我们两个,你老实交代,这究竟是不是落红?”
顾相宜本以为她有足够的把握同老夫人掰扯明白这件事,但谁知道老夫人竟拿出了这东西!
老夫人见她惊诧,在她无法掩饰的表情中也得到了答案:“你这已经不止是避子了。你和二郎,压根未曾圆过房!”
老夫人说着,狠狠将拿伪造的落红帕摔在顾相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