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寒沉默着,没有回应她。
只听海棠继续道:“傲其,你知道吗?我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再觉得你哪里讨厌了,但现在……你又将那股劲儿激起来了。”
海棠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头看了眼池映寒。
但池映寒仍旧没有回话,比之前能好些的是——他知道抬头盯着她看了。
海棠就这么看着池映寒,叹了口气,道:“我是个做捕头的,我知道被动过大刑的人心里多少会出现些问题,但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怂!我现在真是听不得你再说这个‘死’字!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想让我跪下来求你活下来吗?!”
池映寒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成这般模样。
虽然他知道他应该努力活下来,但他心里却控制不住的去想如果自己死了会怎么样……
可怕的是,事到如今,后者已经远高于前者,池映寒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活不成了,在想自己是这么消失呢,还是写封绝笔信让游隼寄出去?
这样的挣扎,不断的消耗着他的精神,使得池映寒越来越疲惫。
精神头儿无法恢复,可能是想这些东西想的……
直到最后,池映寒已经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海棠的话了。
他深知自己是逃不过去的,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自己已经暴露的事实。
海棠现在真的已经没有耐心了。
“你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像什么吗?”海棠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像个永远也治不好的病人。”
池映寒:“……”
“你知道我这些天劝你劝得有多累吗?我说过了,只要你坚持活下来,那么你想要什么都会有,你想种田经商我可以给你提供铺子和材料,你想娶个贤淑的媳妇我帮你寻摸,就算你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在床上赖着,我也可以养你一辈子!可是我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还是说,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对牛弹琴?”
她说对了,她确实是在对牛弹琴。
她不知道池映寒到底是什么来历,那么无论她如何努力去开解她,也只是白费力气。
她从未接触过他,也从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更别说现在要放弃生机的原因。
这一切,连池映寒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记得以前都是顾相宜会想不开,在顾相宜面前,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看得很开的人。
想不到现在,他也成了海棠口中那个“治不好的病人”。
池映寒回道:“感谢的话若是说多了,可能也就不值钱了,但我还是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啊。虽然我的心绪没有好转,但我看得见有个人在为我付出,我已经很知足了。”
海棠听闻这话,不禁感到崩溃。
她说了那么多,他居然没有任何好转?!
“那么,我能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吗?你能让我了解你一些吗?”
池映寒看着海棠关切的模样,遂没有再骗她,而是直言道:“可能有一种想开,就是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我有点害怕那种落差——就是你意志坚定的认为你自己一定能活下去,你还有多少的事没有做,可是你拗不过眼下的局势。他们在你满怀希望的时候,突然把你拖出去杀了。那种情况下,死前的痛苦会远高于现在,还不抵现在就想明白。放宽心,或许被押往刑场的时候心绪会平缓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