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宜一直未敢告诉李渊平真相。
但她心里明镜着李渊平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说——本身有疾,却强行断药,且那毒瘾也不是好戒的,戒瘾期间服用的药物,反倒更加伤身。
更要命的是,李渊平并不愿让外界知道他龙体抱恙的事实,白日里照常上朝且批阅奏折。
如此一来,他的身体是根本受不住的。
可李渊平自有打算,她又能说什么呢?
……
当日,顾相宜便前去将认尸一事告知老夫人,岂料老夫人早已在冯氏口中听闻此事,且冯氏说他们刑部已经去看过了,确是二郎。
在得了消息后,老夫人便躺在床上,一时起不了身,口中不住的嘟囔着:“糊涂!糊涂啊!就二郎那秉性,你们让他接触官场,纯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池天翔一直守在旁侧,每次老夫人哀怨的时候,他都示意着给自己两巴掌,并道:“儿知错了!当初儿也是糊涂,以为二郎可以脱胎换骨,谁承想他的性子竟还同往常一样意气用事……”
“孽障!你还好意思说这些!”
老夫人岂能不知道池天翔的心思?他心里何曾真心惦记过池映寒?
倘若他真能为池映寒着想一些,事态就不会发展成今日这般!
冯氏见此刻顾相宜竟是过来了,赶忙来到顾相宜面前,同顾相宜道:“相宜,你来得正好!你快过来看看老祖宗,老祖宗近日一直以泪洗面,到了现在更是起不来床了!”
顾相宜应了一声,便前去探看老夫人的情况了。
在把脉后,顾相宜得出了结论——老夫人是将五脏六腑哭伤了!
按说,这时若不能悉心调养,很有可能会就此殒命。
毕竟,纵是老夫人生性再怎么蛮横,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
可想到这里,顾相宜却觉得自己的心绪有几分复杂,她遂谴走了冯氏及其身旁的侍女。
不多时,屋内只剩下她和老夫人二人。
老夫人这会儿已经对顾相宜没什么看法了,经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个孙媳,她也差不多看顺眼了。
然,顾相宜却是坐在老夫人床边,叹道:“小时候便见书上写过——人生不过一场大梦。而今,确是应验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现在想想,可真就是这么个道理,您说是吧?”
顾相宜的这首诗,老夫人自是听得懂的。
好一个“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老夫人闻言,长舒了一口气。
只听顾相宜继续道:“事到如今,孙媳的棱角被磨平了。认输了,也妥协了。之前就和二郎商量着,等身体好些了,咱们再要个孩子,总不能欠着家里的债,不是躲在铺子里就是回娘家。毕竟,事不是这么办的,这样耗下去也解决不了什么。所以,祖母您就像是在熬鹰一般,总算熬到对方选择妥协了。”
老夫人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
“可说来却有意思了,您终于熬到将要见到嫡曾孙的那日,总不能自己先垮了吧?毕竟孙媳行医多年,最是清楚这种诡事——很多人就好像生来没缘分一般,可能就差那么几天便能相见了,可偏是在最后那几日没能挺过去,最后阴阳相隔。但如果您在这个节骨眼倒下了,您不觉得可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