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些花的味道都不一样,但各有各的香味。
这种宁静让顾相宜感到十分舒适。
她突然开始相信在这里休养一个月后,她的身体会恢复许多。
最起码心静了,这种感觉对她而言犹如一丝救赎。
接下来的时间里,元玉婉便拿着茶具,静静的沏茶,顾相宜模仿着她的动作,渐渐停止了思考,沉浸在沏茶的过程中。
她不禁感慨道:“不瞒你说,我实在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就像这样,一个人待在没人的地方,什么都不用去想,专注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十分惬意。”
元玉婉没有回复,静静的听着她继续道:“你知道吗?我在京城的时候,每天都看着大街小巷的妇人谈笑闲聊,三五成群,总是有止不住的谈话声。我在人群中的时候,尽量会和她们保持一致,也同她们谈话,甚至我每天不仅会跟她们谈话,也会跟病人交谈,还要和太医院里的诸位太医交谈,检查他们的行诊记录并给出建议,这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在晚上回家后,我就突然感觉特别的疲乏,我想躺着,还想烫脚,可这时候允安吵着要我给她讲故事,我就得一边烫脚一边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她经常笑我每次都把自己哄睡了,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一个人静下来就会觉得好累啊……真的太累了……”
元玉婉能理解她所说的这一切,她解释道:“所以你现在这个状态,不是吃些燕窝鲍鱼就能补回来的,而是常年累月积下来的。”
“谁说不是呢。”顾相宜叹道,“我最害怕的就是我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到头来却发现我还是喜欢待在僻静的角落。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不能这样,但我发现这样真的太累了,我终究还是不喜欢人群。”
元玉婉突然明白青莲为什么要让她来这里避难——她的病症纯是被天道法则逼出来的,如果再不进行调整,不出半年就得被活活逼死。
青莲虽然做不了什么,但让她在这种地方待着,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元玉婉感慨道:“至少你比我勇敢,你还敢在人群中待着,而我这些年来一直戴着面纱,连人都不敢见,更别说是跟他们接触了。”
“可你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元玉婉听着她的话,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元玉婉才是最为自卑的,她在第一次看到顾相宜和池映寒在茶馆斗嘴的时候,她就觉得,就算顾相宜嫁的是个无赖,她也很幸福,至少比自己幸福。
现在也是如此,虽然顾相宜身体虚弱成这样,甚至很有可能会死,但她还是觉得顾相宜做得比她好很多。
要不她怎么觉得自己并不是仙家呢?她的悟性还不够,连渡劫成仙的资质都没有。
她只得同顾相宜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至少‘人定胜天’这个签子,我是不敢接的。”
“不愿认命罢了。”
“那不是很好?”
“你越不认命,天道越让你知道——人究竟有多渺小。”顾相宜眸光渐渐黯淡了下去,“最难过的那段日子里,我会非常讨厌我自己,甚至想过死。”
“我也一样。”
在元玉婉给出这个答复的时候,顾相宜不由得感到震惊。
“说真的,我思考过无数遍——天为什么要生我这种人呢?”
那是元玉婉最大的困惑。
但是,直到现在,她已经不需要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