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客气,以后有吩咐尽管说,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做得不好,我是不会客气的”,冷无双澹澹道,本就心有芥蒂的他话也不多,军旅出身的他性子也直,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了。
他这样的态度,换个人的话,恐怕会心头极度不爽冷眼相向,但云景可不这样,反而觉得这样的人才更好相处,若是个老阴比反而让人头疼。
当然,也不排除冷无双故意如此表现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说得清楚呢。
可不得不说,冷无双的态度确实让气氛有些尴尬,柴世林当即打圆场,拿出长辈的姿态对冷无双道:“小冷,你怎么说话呢,云公子远道而来是客,是来帮我们解决问题的,你态度好点”
“是我态度不好,我的错,给云公子道歉,我性格就是这样,还请不要往心里去”,冷无双当即道。
云景平静笑道:“冷兄无需如此,以后大家相处的时间还很长,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一致对外才是最重要的,冷兄性格直率是好事儿,直言不讳才好,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反而无法更好的配合”
说话的时候,云景心道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吗?想来接下来桑罗一行应该有一段不错的旅途了。
好吧,不管目标是什么,人和人相处,都不可能一开始就齐心合力的,总要有一个磨合期不是,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这都不生气?看来这云景当真不能用正常眼光看待,也是,陛下都答应邀请前来帮忙,定有过人之处,想来陛下了解的只会更多,单凭这份宠辱不惊的心性来看绝非草包,倒是有些期待其接下来的表现了。
心头滴咕,柴世林笑道:“云公子所言极是,我们共同目标才是最重要的”,顿了一下,他又转移话题道:“云公子乃人中俊杰,相谈甚换,可惜,初次见面条件有限,否则定要坐下来促膝长谈畅饮一番”
他们飞驰在天穹之上,岂止是条件有限,除了冷风毛都没有,连交谈都只能在甲板上。
船上倒是有两个房间,但那是给云景准备的,再没眼力劲的人都不可能提出调整一下的话来,虽然看似没什么,但那会坏了规矩,心眼小的简直可谓往死里得罪,在场都不是傻子,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以后时间还很长,待把那些毒瘤解决,以后有的是机会”,云景笑道。
柴世林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正色道:“对,解决那些毒瘤才是正事儿,刻不容缓啊,每时每刻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遭到他们毒手,每当想到这些都让人夜不能寐,云公子,你来之前,我们提前给你准备了很多资料,你可曾看过?”
这就开始说正事了,云景点点头道:“已经看完了,对如今的局势在下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说句不好听的,情况不乐观”
脸色一沉,柴世林心道岂止是不乐观,道:“既然云公子已经有了初步了解,是否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展开行动?”
云景是被邀请来帮忙的,而非来当大爷享乐的,桑罗给云景准备了那么多,可不就盼望着他能出谋划策解决问题嘛。
虽然到达目的地还有几天时间,但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柴世林期待云景已经有计划是很正常的事情,谁也挑不出毛病,但从另外的角度去看,他或许也怀着考量的心思,云景能不能说个一二三来,大概就能分析出他是不是有真本事了,若连一点计划都没有,草包估计算不上,但也就那样吧。
这个时候冷无双也认真了起来看向云景,看他能说出什么来,其他人更是默不作声的静待下文。
云景倒是不怯场,稍微沉吟后笑道:“看完资料后,我也一直在琢磨那作乱的邪恶组织,因为暂时还没有和他们接触过,也不曾亲眼去他们犯下恶事的地方看过,所以计划谈不上,分析下来倒是有一点自己想法,一点浅见,说出来诸位别笑话就好”
“云公子但说无妨,不怕你笑话,那邪恶组织作恶这么久,无数人焦头烂额没有丝毫头绪,云公子既然有想法尽管畅所欲言”,柴世林一脸期待道。
云景想想道:“那晚辈就献丑”,顿了一下,他继续道:“那邪恶组织之所以难以对付,在下看完资料后总结出三个方面,一是他们组织严密,我们连他们是什么人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具体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仅仅只是因为不了解,我们就永远处于被动疲于奔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是其一”
“其二,这邪恶组织每在一个地方作乱滥杀无辜,都会第一时间销声敛迹,找不到他们的前提下,自然没法做出针对性的应对,如此一来,一直都只是他们在什么地方做了恶事,才后知后觉的跑去调查,调查不到他们,看到的只是尸山血海徒增愤怒”
“最后一点,也是最纠结的一点,那就是找不到突破口,这个组织的人,哪怕抓住活口,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以无法防备的方式死去,这才是他们一直逍遥法外的根源所在”
云景分析的这几点,柴世林和冷无双他们当然清楚,各种纠结就别提了,正是因为这几个原因,才拿那邪恶组织一点办法都没有,若能把这几点问题搞得,不说一举灭掉邪恶组织,至少情况比当下要好无数倍。
其实说白了,三点可以总结成一点,那就是对邪恶组织一点都不了解!
虽然这几点心头都清楚,但他们并没有打断云景,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心头的想法,静待云景下文,若云景只总结出这些没有其他说法,也就那样吧,泛泛之辈而已,是个人都能想到的不是么。
云景继续道:“当我们完全不了解那邪恶组织的前提下,出了事情才跑去调查只能被牵着鼻子走疲于奔命,可若想提前防范乃至于针对他们主动出击,就需要有所了解,这是个死循环,大概你们就处于这样的局面吧?”
柴世林和冷无双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确是这样,被云景这样问,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
其实云景心头明白,桑罗对那异域文明绝对不是一筹莫展的,只是很多东西并未透露给自己,请自己来不过只是做两手打算,能真正解决问题固然好,解决不了难倒他们就不管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谁都明白,除了自己这边,桑罗必定还有人在行动着。
然后云景继续道:“在前提条件一筹莫展的情况下,我们何不换个思路?”
听他这么一说,柴世林和冷无双目光一动,心说看来这云景是‘有备而来’啊,就是不知道他能说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话来。
“所谓树有根水有源头,那邪恶组织再如何隐秘难缠,总是会有领头人的吧,绝对会有一个总部的吧?”云景如是道。
点点头,柴世荣道:“那是当然,这点我们当然知道,不过云公子何出此言?”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不了解他们,那么何必被他们去牵着鼻子走呢,何不从他们总部入手?”云景沉声道。
冷无双目光一闪,语气依旧生硬道:“道理我们都懂,可连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连喽啰都抓不到,即使抓到了也留不住,何谈找出他们总部?”
笑了笑,云景道:“办法是想出来的,我这里有一个浅见思路,说来你们分析一下是不是可行,你们看啊,那邪恶组织一直都在各处作乱滥杀无辜,每做一件恶事就销声敛迹了,纵观你们给资料,屠村屠城的事件加起来都发生了数百起,发生这些恶劣事件的地方分散天南海北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可是……!”
说道这里,云景顿了一下眯眼道:“可是,从最先发生这种恶性事件开始,一直到最近发生的,用时间来排列分析他们的行动路线,是不是就有迹可循了?从这方面入手,是不是就可以隐约间分析出他们的行动轨迹?或许无法判断出具体,但总能寻着脉路判断出大体方向吧?”
听到这里,柴世林和冷无双目光闪烁,眉头却是下意识皱了起来,云景说到这个份上,他们脑海里面隐约有所思路了,可具体又抓不住,心头分外别扭。
稍微纠结,冷无双迟疑道:“云公子,你的意思是说,通过他们的行动轨迹,从而预判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地点?”
“不是预判,预判这种事情很玄,做不到数,准确的说是推演,冷兄饱读兵书,想来战场推演并不陌生吧,意思都是一样的,通过已知的信息推演敌人下一步动作”,云景纠正道。
目光一闪,柴世荣摇摇头道:“云公子,你所说的这些我们早就有人做过了,没用的,他们的行动轨迹完全没有头绪,就跟抓阄一样随机,若能那么轻易的推演出他们的行动轨迹哪儿还用得着像如今这么麻烦”
所以说世界上就没有傻子,自己能想到的别人当然也能想到,对此云景并不意外。
大数据分析,或许这个世界没有总结出一个共同认可的理论,但对于精明点的商人以及带兵打仗的将领都是基本操作,哪儿轮得到云景来专美于前?
冷无双也在边上补充道:“云公子,你所说的推演,我们有无数人做过,很多次能抓住活口也是这样来的,但是依旧无法把握他们的动向,就跟柴大人所说,他们就跟抓阄一样随机,仅有的几次抓住活口,说白了完全是碰运气,而且啊,他们做的恶事以时间来排序也无法理清脉络,天南海北完全不相干,很多时候各处同时进行,节奏完全对不上”
点点头,云景道:“你们说的情况我自然是明白的,但你们误解我的意思了,从资料上看,推演预判他们的下一次行动正如冷兄所说,几乎是碰运气,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话题回到一开始,我说过树有根水有源,他们再如何难以琢磨,总有领头人和中心据点,不可能真正的一盘散沙想一出是一处,然后,我将他们所有做恶事的地点都在你们桑罗地图上标注了出来,分析出这些事件地点,看似时间对不上,各处风马牛不相及,但隐约间却是有迹可循的,以此为切入点,再把各处事发地点打乱分析,分别划分区域,就可得出,实际上很多事发地点都是围绕某个地方进行的,那么是不是姑且可以认为他们围绕的那个中心点有问题?”
说到这里,云景对边上早已目光异彩连连的青梅道:“青梅姑娘,请取地图来可否?”
“云公子稍等”,青梅反应过来,丢下这样一句话立即去房间内找地图了。
而此时柴世荣和冷无双则是心头一震豁然开朗,宛如被人当头棒喝。
是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怎么事先没有想到?那邪恶组织行动轨迹再怎么难以琢磨,总得围绕某个地方或者某个人进行吧,只要从这方面再去分析,千头万绪中总能找到大致脉络的!
该死,之前钻了先入为主的牛角尖,总想着通过某地发生事情后前去调查顺藤摸瓜的揪出那组织的人来,忽略了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可以先抛开一切从他们行动主官上去分析问题!
居然需要云景这个外来者提醒才想到这些。
汗颜尴尬的同时,柴世林和冷无双不得不承认,这云景的确有两把刷子的。
他们的表情云景都看在眼里,没有半点觉得自己就比他们聪明,更不会以为自己脑袋瓜就比他们转得更快。
有什么值得得意的?自己是在清楚那异域文明结构的前提下才说出的这番话来,有了答桉找过程自然是个人都行,换别人也一样,自己不过是占了先知先觉罢了。
这只是分析而已,具体如何还有待考证,不值一提,没什么值得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