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芷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丝竹罄音、羽仪飞扬,只有遍地尸体与血。
被尘封的记忆豁开一个口子,过往种种尽数倾倒出来,把衡芷拍地晕头转向。
蓬莱的六月本该是温暖的,可此时此刻只剩刺骨的寒意。
衡芷恍惚听到有什么破裂的声音,手中不知何时化出龙髯弓来,弓上鲜血尚温。
“衡芷……”幼年时南柯时常如此唤她。
衡芷茫然转过身循着声音看去,金莲台殿阁内,南柯心脏上插着一直灵光箭,浑身是血,他笔直地站在殿中,眼神空洞,如一潭死水。
风在刹那平息,周遭陷入一片死寂,寒气自清湖中蔓延出来,冻地衡芷手脚僵硬。
“哐当”龙髯弓落在地上,她远远望着殿中之人,他一头银色的长发粘着鲜血,显得刺目异常,通往殿阁的路她不知走了几回,不曾觉得这样遥远,好似永远走不到头。
“师父,对不起,我并非有意,你知道的,我是被魔族控制心神,我想重煅涣华,我想救你,可我……。”
做不到三字梗在衡芷喉中,如何也说不出口。
衡芷的语气几近哽咽,南柯置若罔闻,良久,轻启双唇念起:“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南柯面无表情拔出心口上的灵光剑,稍一用力,光箭就在掌心碎成沙砾散落“今时种种,皆是你的命数。”
南柯徐步向她走来,步子仍旧优雅,笑容依旧,只那双眸子哪里还有往日半点神采。
衡芷往后退了一步,南柯的语气让她像被人按在水里,这种感觉有些糟糕。
眼前的师尊身上没有一丝灵气,倒是魔气大盛,逼近衡芷就教她不舒服。
衡芷记起摔下鬼山时的情景,再看眼前场景,心中已有计较,她是中了魇术。
“你若不想百年修为毁于一旦,就立刻滚出我的神识。”衡芷下意识想取下背在背后的云起剑,抓了个空才记起云起剑在蓝雨手中,只有凝光扇在手中。
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令魇魔有些惊愕,脸上笑容更盛。
“你错了,我与你同为一体,何来离开一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南柯闪现在衡芷面前,捏起她的下颚,仔细端详衡芷的眉眼,像要把她的样子刻在脑海中。
“你这个样子可真令人感到恶心。”衡芷晦气地啐了一口,嫌恶地别过头。
它松开衡芷,幻出一枝灵光箭来,拿在手中把玩。
“你也别装出清高的样子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害怕,惶恐无比,要不然......”
它贴在衡芷耳边轻道:“你的手何以抖地连扇子也快拿不稳了。”
衡芷召出御水珠退至清湖上,警惕地盯着站在金莲台前的“南柯”。它露出轻蔑的神情,衡芷的戒备在它看来只是小孩子的把戏。
它并不急着逼近衡芷,有如猫戏弄猎物,从不喜欢一击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