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看着两人打着哑谜,心道,你能有什么好办法?看见我好便来劫持,看见凤瀚昭的新政好便想害他;亏你还知道说不出口!她开口道:“盛王爷......”
盛连利一抬手,打断道:“都这么熟了,何必叫得那么客气,还是叫我连君吧。”
甄真道:“盛王爷有所不知,连君在小女子的心中一直是个女子,觉得这样称呼王爷,极为不妥。还望王爷见谅。”没等盛连利接话茬,甄真又道:“盛王爷适才提及有办法破新政,小女子想问王爷为何要破除新政?难道盛王爷就没有想过这新政正是为了这天下的长治久安?”
这挑战都到门前了,盛连利也不纠结称呼的问题了,反问道:“何为长?何为久?十年?一百年?”
甄真道:“不知盛王爷是否想过这历朝历代的国祚为何都只有两三百年呢?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忽焉,这难道就没有什么规律在里面吗?”
“三百年国祚你还嫌短?”盛连利道。
甄真道:“哪里是小女子嫌短。只是这每到改朝换代时,都要经过几十年的动荡甚至战乱,以至民不聊生,更遑论那些凝聚了几代人心血的无数珍宝。而这一切灾难如果能够避免,难道不是苍生之福吗?”
“如何避免?”盛连利将信将疑地问,他不太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子能有如此见识,可是甄真已经不止一次超出他的想象了。
甄真道:“根结就在土地兼并。大家都把戴朝的覆灭归结在汪氏兄妹弄权误国。实际上,是汪氏一族及其党羽掌握了天下大半的土地。朝廷因此没有足够的赋税,常平仓中储备不足,大灾之年无法赈灾。灾民铤而走险,揭竿而起。戴朝是以覆灭。待到天下初定,大宁、元泰、冀国、黎国都在各自国内重新将土地分配给百姓,各国这才安定下来。而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盛连利道:“这未来之事,谁人知晓?”
甄真道:“盛王爷不觉得如今这一幕与几百年前,戴朝太祖、太宗开国时的盛世很像吗?重新得到土地的百姓眼下的的确确是安居乐业的。但是人有旦夕祸福,何况还有不可预知的天灾,百姓在走投无路之时当然会变卖田产,谁能买下来呢?乡绅、富户、官宦,于是两百年之后,其中的最强者就会像当年的汪氏一样,凭借手中兼并的大量土地积累的财富,危及皇权。新的朝代更迭便又开始了。”
盛连利道:“所以你想用限制土地交易的办法来防止土地兼并之风蔓延?”
甄真道:“莫非盛王爷觉得不可行么?”
盛连利道:“朝廷出面购买土地,若是这朝廷没钱又该当如何呢?清江王爷的财力总不至于要负担天下吧?”
凤瀚昭说:“保证百姓有地有粮,朝廷可以得到更多的赋税收入,也能减少灾年弹压抢粮的支出,这一增一减,朝廷买地的银子也就有了。”
甄真道:“百姓的地契都要在官府留档备查,一年中超过一百亩的交易额大概是多少,都是有案可查的。只要有心做这件事,钱总是有的。”
盛连利道:“你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小王以为戴朝当年灭亡的原因不在土地而在皇权。若不是由一个小皇帝继位,又怎会令朝中大权旁落?一朝兴衰,关键还是在皇帝!”
甄真反驳道:“这皇帝只有一个人,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他还要吃饭睡觉,就算其他什么事情也不干,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地管理一个那么大的国家。不论是谁坐在权利的头把交椅上,他都必须依赖一个机构、一套制度来管理国家。所以制度比人更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