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缙云想不明白,宁婉这样的世家女,跟那熊孩子怎么会相像?
不过,既然是宁婉的决定,她自然还是尊重的。想了想,蒙缙云起身做到桌案旁,提笔便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蒙澈。
蒙澈,从此以后,这就是那少年的名字了。
宁婉心中默念着,千岁府的马车,便已经到了府邸门前。
蒙缙云身为蒙家家主,自然是能够随意进宫的,但是毕竟是世家习惯,凡进宫,沐浴更衣,妆容打扮绝不失礼。于是乎,宁小姐就被生生的按在妆台前一通捯饬。
“我跟你说,这进宫就跟十月怀胎似的,挺过去了,你就母贫子贵扶云直上,挺不过去,闹不好就是一命呜呼,大罗金刚也救不了你。”
蒙缙云絮絮叨叨的跟宁婉吐槽着。她虽然明面上是太后一党,可实际上,蒙家历代都只效忠皇权,要不是现在朝中阉党把持朝政,他蒙家至于沦落到曲线救国,讨好太后降低其戒心,这才勉为其难的假装跟太后是一伙儿的。
实际上,蒙缙云一提到太后脑袋都大了。
待宁婉收拾完,已经快到晌午。
这个时辰,小皇帝上午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为了防止自己饿,宁婉果断的往身上塞了些点心。
可谁知,刚走到宫门口,就全给没收了。
吴刚亲自领着宁婉往御书房而去,一路上,就听见宁婉在他身后感慨。
“你说我几块点心,几块点心能怎么行刺小皇帝?他连吃两只烧鸡都撑不死,我几块点心还能撑死他了?”
宁婉气的小脸鼓囊囊的,跟吴刚保持三步远的距离,愤愤不平道。
吴刚向来冰山般的脸,此刻竟是也有些龟裂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了宁婉一眼,问道:“宁小姐可是饿了?”
宁婉愣了下,随即毫不犹豫的点头,“再不给口干粮的,孩子都饿晕了!”
什么孩子?吴刚听不太懂宁婉的话,最好的解决方式便是让宁婉闭嘴,于是他转过头,沉声道:“千岁给宁小姐准备了鸽子羹……”
话还没说完,宁婉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仰起头便大步流星的往前冲,“陛下乃一国之君,你我怎能如此磨蹭,让陛下一番好等呢?赶紧的。”
说着,宁婉熟门熟路的往御书房走去。
吴刚一脸诧异的看着宁婉远去的背影,他怎么记得,宁小姐似乎是个路痴?怎么一提吃的,这路倒是记得熟悉了?
长叹了口气,吴刚急忙跟上宁婉的脚步,以免宁婉走错道儿。
而此时,御书房内,小皇帝可怜兮兮的坐在龙椅上,而他身后的屏风后,九千岁正握着一本闲书,无聊的翻看着。
小陛下跟前堆满了奏折,他一看见这些奏折,便觉得头都大了。屏风内,凌刃寒轻柔的声音响起:“陛若是不想看奏折了?”
屏风遮挡,加上凌刃寒又刻意的屏住呼吸,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这里还有个人。他一袭锦衣,斜倚在椅子上,桌子上摆着茶水和闲书二三,时不时的,小皇帝拿不准的奏折,会过来请教一二。
他在小皇帝面前,几乎不上妆,唯独眼角的一点朱砂痣,从未消退过。
可怜的小皇帝咬着唇,可怜兮兮的望着满桌子的奏折,委屈道:“义父,朕给朝臣发俸禄,养活他们,为什么最后干活的还是朕?”
自幼登基,外面大小风雨,几乎都是凌刃寒和西厂抗住,说是西厂残暴,实则不过是用一些手腕,替景墨坐稳皇位。景墨虽然年幼,可大道理是该学的都没落下。
屏风内似乎没了动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小皇帝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正准备悄默默的去屏风跟前看上一看,冷不丁的,凌刃寒的声音乍然响起:“陛下若能有驭人之术,而不使超纲紊乱,乃天下之福,自然可以不用干活。可是,”凌刃寒话音一转,深吸了口气,道:“可是天下没有安稳的高枕,除非死人。”
一听这话,小皇帝冷不丁的又打了个哆嗦,他连忙收回脖子,他还没吃够天下的美食,也没享受过宫外的日子,还不能死。
想到这儿,小皇帝立马乖乖的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的看起了奏折。
宁婉到的时候,御书房内,寂静无声,安静的好像没有人似的。
吴刚走到御书房外,便不动了。以至于还没反应过来的宁小姐冷不丁的,一脑门撞在他身上,顿时就跟撞在了一块铁疙瘩上一般,宁婉顿时疼的眼泪哗哗的,她捂着脑门看了吴刚一眼,迷惑道:“怎么不走了?”
“属下只能到这儿了。”吴刚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位置,示意宁婉自己进去。
宁小姐向来胆儿大,此时也不知为何,只觉得这御书房也不知道怎么了,铺面而来一股寒意。她现在站在御书房门口,就跟站在冰室门口似的,冷气嗖嗖的。
“来人可是宁婉?”
小皇帝架子端的足足的,倒是有几分威严的范儿。
一听小皇帝的声音,宁婉顿时胆儿又回来了。她趴在御书房门前,抻着脖子往里面一看,嚯,小皇帝坐的端端正正,跟背上定了个板子似的,手上捧着一本奏折,看的有模有样的。
之所以说小皇帝看的有模有样,是因为宁婉看见小皇帝的瞬间,脑子里忽的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绯红色的蟒袍,宝石发带,往那儿随意一坐,手上无论握着什么,都给人一种他再处理天下家国大事一样的错觉。
实际上,九千岁时常一本正经的看地理志,奇人传之类的杂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