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袭墨色锦袍,身后跟着十来人,人手扛着一样兵器,气势汹汹。千岁府的小太监们见了来人,纷纷散开了些,似乎有些怵他。
凌刃寒眸光一凛,侧过身,漫不经心的掏出铁扇把玩之际,还不忘将桌子上的骨头汤往宁婉跟前推了推,意思不言而喻:喝完不许剩。
谢泽芳刚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顿时,他眦目欲裂,手腕一抖,一柄暗器便朝着宁婉手上的汤碗砸了过去,“不能喝!”
“啪”的一声,一柄铁扇,精准无误的挡住了那枚暗器,凌刃寒优雅的收起扇子,掀开眼皮,扫了过去。
“阉贼!你给她喝的什么!”谢泽芳黑沉着脸,脚尖一点,人就到了凌刃寒身前,拳头也朝着凌刃寒挥了过去。
凌刃寒抬手一拦,弯着眼角,笑道:“自然是,毒药。”
果然是毒药!
谢泽芳周身杀意四溢,一想到宁婉身处火坑,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凌刃寒这个大太监残害而死,他就恨不得现在就把这阉贼乱剑砍死。
“宁婉,过来!”
谢泽芳赤红着眸子,死死地瞪着凌刃寒,长剑出鞘,寒意四射。
宁婉捧着碗的手抖了抖,人还没动,就听见凌刃寒那阴柔的嗓音响起,“宁婉,不许动。”
“今日有本将军在,你胆敢伤她一根汗毛,我必让你血债血偿!”谢泽芳拔出剑,对准了凌刃寒。
看着架势,大有今日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宁婉苦着脸,默默的捧着那碗骨汤,嘴里还有一口骨汤尚未咽下去。
谢泽芳脾气大,她理解。可凌刃寒这是抽的哪门子的疯?这骨汤要是下了毒,他怎么还没死?
凌刃寒歪了歪脑袋,神情不悦,像是一只被人冒犯到的猫,脊背弓起,随时跃起而攻之般。
“宁婉,还需要咱家喂你么?”
他眯了眯眸子,嗓音低沉,温柔,像是淬了一层下了毒的蜜般。宁婉愤愤的瞪了他一眼,一仰头,捏着鼻子,将骨汤一饮而尽。
“阉贼!”谢泽芳脸色煞白,怒发冲冠,手中长剑朝着凌刃寒砍了过去,眼睛都红了。
就在他长剑即将砍到凌刃寒身上时,宁婉擦了擦嘴,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一抬手,便要去捏谢泽芳的剑。
霎时间,凌刃寒眉头一蹙,手腕翻动,正要动手。却见谢泽芳脸色大变,急忙一个回身,将长剑收了回来,他也被迫收回攻势,后退了好几步。
凌刃寒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压下满心的怒火,气急败坏道:“咱家几时允许你擅动了?”
刀剑无眼,若是谢泽芳收手不及,她这条小命,今日就交代在这儿了。
闻言,谢泽芳顿时脸色铁青,抬眸瞪着凌刃寒,“阉贼,你别得寸进尺!”
说罢,他紧张的看向宁婉,放柔了声音,关切道:“你没事吧?”
这样关切的眼神儿,宁婉穿越后,除了在软软和五嬷嬷眼中看到,谢泽芳,是第四个。
她心中一暖,浅浅一笑,摇头道:“骨汤,没毒。他逗你玩呢。”
从谢泽芳进院子开始,凌刃寒这大太监就跟遛狗似的兜逗着谢泽芳。
偏生谢泽芳又是个武将,性情耿直,且不说西厂督公凌刃寒的臭名远扬,世上没几个人不想砍死他的。再者,他故意逗谢泽芳,说这汤中有毒,谢泽芳一听,就来了火儿。
可宁婉怎么都没想到,天子脚下,京城千岁府这种地方,这哥们居然真的敢提剑就砍凌刃寒!
勇气可嘉,他的胆子是给神仙开过光吧?
见谢泽芳被逗弄,凌刃寒眉梢微挑,心情愉悦。
谢泽芳脸色铁青,一副仇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凌刃寒火上浇油道:“谢将军特意来咱家府上,就是为了给咱家舞剑?”
舞剑?这他么是要杀你!个眼瘸的家伙。
宁婉翻了个白眼,走到谢泽芳身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他脑子有病,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有病?
并未听闻西厂督公凌刃寒有疾病啊?
然而,毕竟是自家好兄弟的亲妹子,宁婉的话,谢泽芳是听的。于是,他看向凌刃寒的目光忽然和善许多,甚至还带了几分同情。
那眼神,看的凌刃寒一身鸡皮疙瘩。
他扭头看向吴刚,眼神询问二人说了什么,然而,吴刚一脸不忍的低下头,哑巴了。
谢泽芳深吸了口气,看了凌刃寒一眼,淡淡道:“今日我来,两件事。”
凌刃寒的视线落在被他藏在身后的宁婉身上,吐到嘴边的那句将军请坐,在唇边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
坐?他就配站着!
“无事不登三宝殿,谢将军如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还有什么事儿要来找咱家的?”
凌刃寒说着这话,脸都不红一下。
陛下身边的红人?陛下才几岁?天天黏在谁屁股后面?
所谓的朝中新贵,不过是太后扶持,想为己所用之人。
谢泽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招手,顿时,他带来的随从便上前,二话不说,一跺脚,地面抖了三抖。
千岁府的太监内侍们立马握住剑就要动手,然而,凌刃寒微微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他睫毛轻颤,抬眸看了谢泽芳一眼,两人视线相交,瞬间,电石火花,隐约间,仿佛能闻到一股硝烟弥漫的味道。
宁婉歪着脑袋,看着随从手上抱着的各式兵器,还没开口,就见那群随从突然手一松,‘噼里啪啦’的一通响,他们带来的兵器,便都这么堆在了凌刃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