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宁婉恨不得地面立马裂开一道地缝,好让她躲一躲。
凌刃寒压着气急败坏的嗓音,冷嗤一声,捏着宁婉的下巴磨牙道:“你若是不给咱家一个解释,就将你丢去荒郊野外喂狗!”
不知为何,宁婉总觉得凌刃寒这厮的语气有点奇怪。他要杀就杀,要什么解释?难道她给了解释,就能免于一死了?这大太监几时良心发现,决定重新做人的?她怎么不知道?
凌刃寒盯着身前这小东西苍白的脸色,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悦,登时扭头又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那些黑衣蒙面人,以及正准备善后的吴刚,没好气道:“西厂近日伙食不错,让他们好好尝尝。”
这个伙食,宁婉绝对不会想到肉什么的,听他这阴恻恻的语气,八成就是那刑讯逼供的家伙事儿。
不过眼下,宁婉自身都难保了,更是没工夫去管这些刚才要她命的人。
她脑子飞快的转动,琢磨了一下形势。
不多时,宁婉突然眼眶一红,一把揪住凌刃寒的衣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千岁啊,人家差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再哭一声,先割了舌头。”
顿时,眼泪如水龙头般,说收就收,宁婉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眨眨眼,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起:这厮今天不吃这套了?
大爷的!
真他么难伺候!
“千岁,刚刚我看见好多人要抢你的马车,人家好害怕,情急之下,就先赶着千岁的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结果刚躲到这儿,就遭了贼人,幸好千岁来的及时,否则这辈子我跟千岁就要阴阳两隔了!”
她越说越动情,哭的也更伤心了。
然而,凌刃寒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他嗤笑一声,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柔声道:“哦?那马呢?”
马?宁婉心下‘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
刚才来的急,马被她扔路边了。这会儿去,怕是找不到了吧?
想到这儿,宁婉顿时有种想要咬舌自尽的冲动。她好端端的,提什么马又?
见她不说话,凌刃寒冷哼一声,朝着吴刚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朝着后院柴房赶去救人。
而宁婉,就差抓耳挠腮了,她今天真的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没编好借口?”凌刃寒欠扁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似是嘲讽,又像是在调侃,宁婉突然间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她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身前的大太监,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原来我还不如一匹马?凌刃寒,你下半辈子,就跟一匹马过去吧!”
她越想越伤心,看起来哭的眼泪汪汪的,实际上……是伤口真心疼啊!
凌刃寒本还有一肚子的怒气,可一看到宁婉真的落泪,他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那些怒火,就像是掉进了一盆冰渣子里似的,瞬间凉透。
看了宁婉一眼,他没好气道:“回去再收拾你!”
说罢,他一把拽住宁婉的手腕,将人拖走。
天色将近快黑的时候,千岁府的马车才赶回去。路上凌刃寒拗不过宁婉,几次险些将宁婉从马车上踹下去,然而宁婉那沾染血迹的衣裳,还有那惨兮兮的小脸,就跟噩梦似的不停回放在凌刃寒的脑海中。
无奈之下,他干脆将马车让给了宁婉主仆三人,自己则策马,一路狂奔回城。
宁婉受了伤,回到千岁府,凌刃寒便派人送来了药。
五嬷嬷染了风寒,自然是不能呆在宁婉一处的,好在府中空房多,安置一个软软也是安置,安置一个五嬷嬷也不多。
宁婉交代软软去照料五嬷嬷后,便自己拿了药,坐在床头上药。
但是刀口在后背,她又看不见,无奈,只得搬了一面镜子摆在自己跟前,她侧着身子,对着镜子上药。
原主身上伤痕不少,不过时日久了,也看不出究竟是怎么伤的。
就在这时,突然,‘嘎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宁婉眼疾手快,一把揪起衣服披在身上,遮住春光。
凌刃寒又换了一身青色长衫,满脸嫌弃的走了进来,“咱家怕你死在府中,凭添麻烦,所以特意来看看。”
她是怕自己死在千岁府,丞相府就有借口找他麻烦了吧?
宁婉心中好笑,裹紧了衣裳,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柔声道:“千岁放心,我还没把千岁追到手,舍不得死的。”
“哼!方才你大杀四方的模样哪儿去了?”
宁婉猛然抬头,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刚才在庄子时,凌刃寒就在门外!
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跟那些人厮杀,无动于衷。
其实这也说的过去,毕竟凌刃寒是九千岁,完全没有必要管她一个仇敌之女。可宁婉还是觉得心中一寒,有些说不出的沉闷。
人命在他眼中,到底是什么?
“爪子拿开。”
见宁婉防贼似的拽着衣裳,凌刃寒脸色一黑,手中折扇不知从何处掏了出来,‘啪’的一声敲在宁婉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