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动不动,也不打算接茶,气的浑身颤抖。
凌刃寒举了会,见太后不动,微微侧过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个文臣,笑道:“还不过来伺候太后用茶。”
他侧头时,浓密的睫毛似是一把刷子,遮住了狭长眸子下的冷意,眉心一点朱砂,耀眼夺目。
地上两人这两日受尽了百般折磨,此时听见凌刃寒的声音,就跟撞鬼了似的,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过来给太后奉茶。
太后一看,吓得连忙接过凌刃寒手中的茶喝了。
喝完茶,凌刃寒扭过头,视线淡淡的瞥过太后,道:“苏家之事棘手,劳烦太后了。天色不早,咱家送娘娘回宫吧?”
天色不早?睁着眼睛说什么瞎话!
外头还大亮呢!
凌刃寒摆明了送客,太后气急,可一想到自己再呆下去,指不定凌刃寒还要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冷哼一声,甩袖起身离开。
人还没走出门,小皇帝便兴奋的手舞足蹈。
太后猛地一扭头,小皇帝一本正经的端坐龙椅之上,扶额长叹:“朕没用,事事还要母后替朕操心,朕真是太没用了。”
一边感慨,一边嘴角都能挂油壶了。
太后气的眼角直抽抽,早知今日,她当初还不如一碗堕胎药下去算了!
太后气呼呼的带着人走了,御书房内,只剩下凌刃寒和小皇帝二人。
凌刃寒走上前,自然的替小皇帝将玉案上的奏折摆好,漫不经心道:“京兆府尹的人选,陛下可有了?”
京城女子失踪一案,京兆府尹太后是保不住了。当日京兆府尹接了这个活儿,结果现在西厂的人把事儿查明白了,他京兆府尹倒是在府中跟小妾玩的不亦乐乎。
小皇帝小心翼翼的从一堆奏折里面挑了一本出来,推给凌刃寒。
奏折上没写别的,尽是一个臣子痛骂小皇帝任由阉党把持朝政,欺凌幼主的话。而旁边的署名,唤做顾肃。
据说此人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才子,世家出身,容颜俊丽,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称。每每出行,帕子香囊能堆一车。此人如今再扬州任知府,功绩卓越,且品行高洁,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
“那个家伙说,骂你的人,一定要留在身边,这样才能听到他骂的是什么,有则改之,无则痛扁,也方便。”小皇帝一本正经的把宁婉教给他的歪理搬出来。
有则改之,无则痛扁?
凌刃寒一时哭笑不得,点点头,道:“那便就他了吧。”
凌刃寒今日进宫,本就是为了失踪女子一事,眼下处理完正事儿,便换了身衣裳,然后出宫回府。
刚走到千岁府门前,却见府内一个下人都看不见,凌刃寒直觉不好,加快脚步往府内走去。
还没走进院子,一阵吆喝声便传来。
“大,大,大!”
“小小小!”
“开!”
……
隔着老远,只见人群中,女子猫着腰撅着屁股,一手搭着膝盖,一手插着腰,活脱脱一副地痞流氓样。叫的高兴了,端起旁边的茶一口灌下,唇上的口脂早已被她吃的丁点不剩,她振臂高呼时,神采飞扬,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的女子。
凌刃寒脚步微微一顿,一时间竟是舍不得打扰。
也不知是谁,忽然高喊一声,“千岁!”
瞬间,院子内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方才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气氛陡然间沉了下来,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宁婉打了个哈欠,颇为无奈的瞥了凌刃寒一眼,抱怨道:“你一回来就影响我赚钱!我刚才明明都要赢了。”
赢?如果刚才他没看错的话,就这短短一会儿工夫,宁婉已经连输了三把。且每一把,都还是挂账在他的名下。
听宁婉这幽怨的口气,凌刃寒倒也不生气,只看了她一眼,问道:“可曾用膳?”
起初宁婉还不觉得饿,此时凌刃寒一说,宁婉肚子便‘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众人皆垂着脑袋,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凌刃寒无奈的摇摇头,看了宁婉一眼,转身进屋。
“哎,你干什么去?”见凌刃寒往屋内走去,宁婉一懵,不是,你不是喊老娘吃饭么?
宁婉刚跟到门口,凌刃寒忽的背着手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咱家更衣,你想伺候?”
“我伺候你姥姥!”
宁婉老脸一红,淬了一口后转身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继续继续,刚才那把不算。”
她拿起竹筒就准备摇晃,可下人一看她这架势,赶忙起身,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哎,你们跑什么!老娘是那种挂账不还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