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紫衣叹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朝着三人敬了一杯,姿态恭敬道:“当差之际,不宜饮酒,紫衣以茶代酒,先敬各位一杯。”
他端起茶,一饮而尽,干脆利落。
寒门出身的官吏,向来不太瞧得上那些世家子弟,说好听点,叫自命清高,说难听点,相比较那些生来就含着金汤勺的世家子弟,他们这种寒门,要花上百倍的努力,许是才有晋升的机会。
因此,这三人起初听说一个无名小卒突然间就调到了户部当小吏,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可眼下看来,这小吏还算懂事,于是三人的敌意先退三分。
冥紫衣习惯了逢场作戏,见三人脸色缓和了些,长叹一声,开口道:“诸位有所不知,在下曾有一位心仪女子,生的貌美如花,谁料被那阉贼抢去!实不相瞒,我这双腿,就是拜阉贼所赐。”
三人一听这凄惨的故事,瞬间同情心泛滥。
“早前听闻九千岁不好女色,你心仪的那位女子,想必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儿吧?”
冥紫衣脑子里闪过那道许久未见的身影,以及那双动辄拿刀子的手,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正是。”
“这阉贼果然可恨!夺人所爱不说,竟还将你害成这副模样!”
冥紫衣垂下眼眸,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苦笑道:“诸位有所不知,就连我来户部,也是那阉贼的奸计!他想让我受尽欺凌,将我的自尊践踏在脚下,将我活活折磨而死!”
三人脸上各自露出愤怒不已的表情,其中一人更是气的抓起桌子上的茶盏,猛地灌了口茶,“欺人太甚!”
“对!欺人太甚!”
“你放心,我等绝不与阉贼为伍!从今往后,这户部,有我等护着你,看那阉贼还要如何欺凌你!”
四个人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加上冥紫衣又是个瘸腿儿的额,更让人有保护的谷欠望了。
可就在这时,四个人正互相表明心意之际,门外,忽的传来一阵抽噎声。
这声音,如泣如诉,十分感人。以至于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外看去。
只见门外,一女子身穿红色衣裳,一手捏着一只糖葫芦,一手擦着眼角,察觉四人视线看过来,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望着众人,鼓掌叫好:“太感人了!这是什么神仙同僚!简直感动了上苍啊!”
“宁婉……”冥紫衣嘴角隐隐抽搐,一把捂住了老脸。
旁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宁婉还不知道?
她那心眼比马蜂窝都多!
三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宁婉,扭头看向冥紫衣,“这位姑娘是?”
“我是要债的。”不等冥紫衣开口,宁婉便胡乱吃了口糖葫芦,含糊不清道。
她这话一出,三人看向冥紫衣的眼神儿,已然是同情的不能自己了。
这新来的小吏,着实是身世悲惨啊!被阉贼欺凌至此不说,债主都找上门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涉及欠债这档子事儿,三人立马喝了茶,吃了糕点,转身回到自己的桌案全开始处理公务。冥紫衣深吸了口气,杵着拐杖朝着宁婉走了过去。
两人一道顺着府衙的回廊往外走去。
宁婉递过自己啃过的糖葫芦,笑眯眯的道:“请你吃,吃么?”
冥紫衣翻了个白眼,“你若下毒,我岂不死得冤枉?”
下毒?宁婉默默地盘算了一下,一瓶鹤顶红也得五两银子,好贵的呢。
她摆摆手,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偌大的户部府衙,竟连个洒扫的小吏都没有?”
户部唯一的小吏脸色一黑,恶狠狠的剜了宁婉一眼。若非宁婉拆了他的轮椅,他又一时心软着了小皇帝的道儿,怎么会来户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吃苦?
见冥紫衣脸色难看,宁婉拍拍他的肩膀,好生安抚道:“好好干,预祝你早日成为国之金库。”
国之金库?
冥紫衣冷哼一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云淡风轻道:“你找我,又安的什么心?”
宁婉干咳一声,巴巴的抱怨道:“什么叫安的什么心?老娘找你,这是为了你的升官大计!”
“哼!你们两个狼狈为奸,坑我一个外人,现在又来说什么升官大计?你以为,我会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