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君侯,已经擒住了。”刘浑的神色有些异样。冯永点点头,脸上现出恼怒之色,转过头喊了一声:“张牧之。”很快有部曲把正在进行战后统计的张牧之唤来。“山长,可是有什么吩咐?”张牧之的模样有些狼狈,脸上还沾了污渍,不过站得笔直,身上也没有包扎,应该没有受伤。“这一批战俘,不管是那些羌胡还是鲜卑胡,一律给我押到南乡。告诉慕娘子一声,让她把他们全部安排到山里的矿场去。”冯永咬牙切齿地吩咐道。这一次,战死在自己眼前的部曲,是有史以来的最多。虽说既然吃了这碗饭,就要有心理准备这一天的到来。但想起营地被破时,有受伤的部曲没有及时往后退,被胡人铁蹄直接踩成了肉酱。即便是经历了战场洗礼的冯永,亦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普通战俘成了劳力,即便再苦再累,也总还有那么一丝希望。再加上大汉丞相准备发布的保护劳力法,劳力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但南乡矿场不同,那里被传成喂养恶鬼的地方,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一入矿场深似海,从此再不见天日。既然你们敢惹上老子,那就给老子去挖矿挖到死!“还有一事,方才有强人突进到离帅旗不足二十步时,有人连杀两贼,这才止住了贼人。你查一下,那个人是谁。”“回山长,战后学生第一时间就去查了。此人叫韩龙,乃是一名厨子,平日里也兼马夫,山长的战马就是他喂的。”作为随时要听令的参谋,张牧之即便不在冯永身边,也要时时注意帅旗下的情况。射雕手偷袭得手,当场就让张牧之目眦欲裂,差点就让他哭喊出来。看到山长没有倒下,他在短短的几息时间里,就虚脱得跪倒在地。战后清点战场,他自然是立刻让人去查了那位壮士。“韩龙?”冯永一愣,心道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不过一名厨子兼马夫居然有这等威风而霸气的名字,当真是古怪无比。“又是姓韩……”冯永嘀咕了一声。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扶着他的刘浑,脸上说不出的复杂,嘴角连抽,似乎是哭笑不得。“破虏你认识此人?”刘浑的古怪反应被冯永觉察到了,他心里一动,问了一句。“回君侯,小人师尊正是姓韩,讳龙。”刘浑无奈地提醒道。“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首倡忠义祠的那位?”冯永恍然大悟。正是因为韩龙的首倡建忠义祠,所以刘浑才换来了四娘的一次举荐。别的事冯君侯记得不清楚,但关于四娘的事,某人还是记得比较牢的。此次来大夏县,虽然没有带辅兵,但打杂的有十来人。没想到里面居然还藏了一位高手。“韩壮士呢?”冯永问向张牧之,“速请他来见我。”“回山长,韩壮士杀了贼人后,就不知去向。”张牧之脸上有些羞愧。“君侯,师尊去擒了那贼首,如今正在我军中。”倒是刘浑帮忙张牧之解了围。冯永一怔,“韩仇?”“正是。”冯永看向刘浑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森起来。“君侯,师尊在君侯军中,非是小人所为,乃是张小娘子的安排,而且也得到了夫人的同意。”感受到冯永的目光,刘浑额头微微冒汗,他生怕冯永误会,连忙解释道。部曲是君侯私人所有,怎么安排是君侯的事情,别人不得随意插手。当然,夫人除外。关内侯是侯,列侯更是侯。胡人的关内侯,哪有冯君侯这种列侯来得有份量?真要被冯君侯误会了,只怕自己从此就要日夜提心吊胆了。“我怎么不知道?”冯永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既然是你的师尊,那么为何不告知我一声?至少也不用去做厨子马夫的活……”话没说完,不单是刘浑,就是句扶霍弋都目光古怪地看过来:君侯,你真不知道为什么?冯永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当下咳了一声,转向张牧之:“去刘将军军中,把韩壮士请过来。”自家婆娘太能干,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夫纲不振啊!冯君侯心里感叹着,回到帐中坐下,看着几人皆是站在那里等他发话,这才重新开口问道:“白石城的秃发部究竟怎么一回事?”凉州派兵从西边过来,参谋部不是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但被认为是概率极低。因为他们要渡过河关,再越过枹罕等地叛胡之地,还要防备南边白石城的秃发部。叛胡不管是与秃发部也好,与魏军也罢,皆不相容。同时秃发部暗地又与大汉有往来。魏军要经过那里,就必须先要扫平枹罕的胡人,这样的动静肯定会被大汉发现。同时秃发部就算不敢对魏军出手,至少也会通知大汉。正是因为在这样的双重保险下,参谋部才会肯定凉州从西边派兵的可能性极低。没想到韩仇此人,不但能说服凉州刺史,同时还能驱使叛胡为他所用。甚至还让秃发部变成了哑巴,配合他的行动。最后一点才是最致命的。按冯永的计划,汉军只打到大夏县,剩下陇西西边枹罕的叛胡,则是由枹罕南边白石城的秃发部解决。很明显,秃发部这一回,不但掉了链子,甚至连韩仇领着人从南边绕过大夏城,都没有通知自己一声。“回君侯,秃发部似乎出了什么变故。”领军的句扶连忙回答,“上次君侯送了消息过来,让秃发阗立来大夏县。”“秃发部派人传了话,说他们的少君长准备动身,谁知后面就再没有任何消息。”冯永皱眉,他想起了韩仇在战前对他所说的话。他说他与鲜卑胡人的渊缘很深厚。是鲜卑胡人,不单单是乞伏部鲜卑。难不成秃发部的异常,也与韩仇有关?这时,只见张牧之进入帐内:“山长,韩壮士带到了。”冯永连忙站了起来,“快请。”一个身材中等,面目平凡的中年男子走入帐来,行了一礼:“见过君侯。”“韩壮士不必多礼。”冯永连忙说道,“此次请韩壮士来,是我想看清阵前连杀强贼,又擒拿贼首的英雄,是何等人物。”“君侯过奖了。”韩龙脸色平静,“小人受夫人所托,护君侯于左右。此乃小人本分,又岂能受君侯之谢?”瞅瞅,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宠辱不惊。冯永正要称赞一声,只听得韩龙继续说道:“况韩仇之事,与某亦有些许干系,他既然暗算君侯,某自不会让他如愿。”冯永听到这话,目光一闪,“韩壮士竟知韩仇?”韩龙苦笑一声,“某答应接受夫人之托,其实亦是因为韩仇之故。”“这又是为何?”冯永心里似乎有些明悟,但又一时理不清这其中的干系。“事关韩家族内隐秘,本是不能说予外人听,但君侯既然身置其中,某说一说倒是无妨。”韩龙看了一眼周围。冯永会意,示意句扶等人出去。句扶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韩龙。冯永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韩龙,对着句扶点了点头。既然韩龙是四娘安排进来,又得了关姬的允许,说明韩龙是可以放心的。更何况南乡那边还有一个李慕,掌握着兴汉会的情报,会不定时地对部曲的背景加以重复的筛选和核实。能通过这三个女人的审核,韩龙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再说了,冯永自己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待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冯永请韩龙坐下,继续问道:“韩壮士与那韩仇同姓,莫不是有什么关系?”韩龙点头,“却不知那韩仇对君侯说了什么?君侯对韩家又知晓多少?”“不多,但也不少。他自称是淮阴侯之后,却又提不出任何证据,我是不大相信的。”想起韩仇所言,冯永总觉得有些荒谬。“韩仇确是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