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贾蔷、黛玉笑罢,林如海又道:“不过果真为社稷和子孙后代计,倒也能做到不计荣辱。”
贾蔷同黛玉笑道:“瞧见了罢?不必担忧。不过……罢了,且看在妹妹的面上,这一次就不追究李肃、曹叡、刘潮三人的过失了,让他们长个教训,今后自省。”
原本这已算是定论,不过林如海沉吟稍许,又迟疑了片刻,缓缓道:“皇上,老臣仍不信,闫冲、张仲等会参与如此腌臜混帐事中。若经查明,此案为其子所为……”
贾蔷摇头道:“先生,许是弟子一心开海,又亲自开创了德林号,不以商贾为贱业,所以如今形势发生了些变化。说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也罢,说朕改变了风气也罢,总之,如今官场上已经隐隐开始弥漫起官办经商的苗头。这种苗头,绝要不得。
要么做官,要么去当商贾。以官为商,大忌!没错,朕也行商贾事。但朕所赚的银子,几乎没有一分用在朕身上,皆用于国事。朕自愿交纳商税,官员们经商会如此吗?
早在二年前朕就严旨禁绝官员并子女经商,可见彼辈视若罔闻。
这一次,就用闫冲等人的脑袋,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
皇城,武英殿内。
气氛肃煞。
虽然曹扬、闫冲、张仲等皆为诸巨头的门人,可他们做下这等事来,李肃、曹叡等还是怒到极致,恨不能亲手砸烂他们的狗头!
尤其是李肃,心中炙恨!
他知道,先前因为守旧之故,天子对他“另眼相看”。
若非元辅林如海极看重他,属意他来当下一任元辅,屡屡与他好话,他怕是早就失去了登顶的机会。
好不容易借清查学社之乱的差事,让他挽回了些许圣心,却不想,曹扬又出了这等差池。
李肃将其碎尸万段的心思都有了!
最轻快乃至开心的,却是吕嘉。
除了林如海外,今次独他幸免。
见李肃等面色难堪之极,吕嘉笑呵呵道:“诸位诸位,且放宽心。天子龙颜震怒,在于彼辈混帐行虐民之事。如今元辅去了西苑说情,必不会行大举株连之事。朝廷眼下刚步入正道没多久,许多大政才刚开始推行,着实不宜大动干戈。为了那么几个不修德的混帐就耽搁大政,皇上冷静下来也不会同意的。”
李肃等面色愈发难看,瞥了吕嘉一眼,纷纷无语。
这个老鳖货,也有脸子提“修德”二字。
正恼火间,听武英殿侍从入殿禀报:“启禀李相爷、曹相爷,刑部侍郎赵德成求见。”
曹叡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说来也是恼火,他虽分管刑部,可刑部尚书却是李肃的人。
李肃原本就以执政有魄力著称,说是有魄力,实则是个霸道之人。
因入了林如海的法眼入阁后,对于曹叡这样性子温和的人,也只停留在表面尊敬上……
尽管曹扬从不敢违逆曹叡的命令,但到底隔了一层……
好在,刑部左侍郎赵德成是他的人。
今日一场大乱,倒也不全是坏事……
李肃沉声将人传进后,赵德成见礼罢,躬身道:“李相、曹相,曹大人、张大人、闫大人等于狱中请求见相爷,并再三言明冤枉。青楼之事,皆为其家中子弟打着旗号为之。他们操持公事,绝不知情,请相爷明鉴。”
吕嘉在一旁笑呵呵道:“说不得,还真是如此。大丈夫行天下事,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嘛,可以理解。”
李肃目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后,与赵德成道:“是非曲直,待查明后自有公论。至于他们说的这个借口……你去问问他们,若没有他们出面,就凭几个纨绔子弟,也能将事情做到连老夫都能瞒下的地步?死到临头仍不自知,老夫也是瞎了眼!”
李肃语气中当真是说不出的失望和厌恨,不止为他自己,更为朝廷失此栋梁之才。
能做到一二品大员的位置,尤其是以当下朝廷极为务实的情况下,曹扬等人又怎会是没有能力之人?
可这样的大才,却倒在如此荒唐的事上,李肃何其心痛!
……
静谷。
水月斋。
贾蔷躺在凤榻上,见尹子瑜坐于案边,将好厚一摞安济局送来的痘苗卷宗批改完后,浅笑望来,神情登时一变,关心道:“子瑜,是不是太过辛劳了?哎呀都怪我,总想着你痴迷杏林之术,而这道行,要靠海粮的经验才能提升,就给你寻了这么个差事。没想到,却让你如此繁忙劳累……”
渣言渣语不要钱的往外浪,尹子瑜眼中的笑容渐深。
“快来快来,让朕抱抱,好好犒劳犒劳你……”
贾蔷不断招手,尹子瑜俏脸飞霞,瞥了眼外面晴天白日,不由回头白了贾蔷一眼。
别是一番韵味……
她落笔数言,递给贾蔷,贾蔷接过一看,只见上书曰:“今儿想回家看看。”
贾蔷见之哈哈一笑,这就是尹子瑜,与别个不同。
旁人还担忧这担忧那,害怕坏了规矩,独尹子瑜始终不将那些规矩放在心上,想甚么,就同贾蔷说甚么。
这才是大自在。
贾蔷点了点头,笑道:“也罢,今儿朕陪你一道回娘家,在家里用饭。”
尹子瑜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灿然而笑。
“对了,等年后我要去南边儿,会盟西夷诸国。到时候多问他们要些医书,尤其是关于解剖学的。你再多学学,看看有没有法子将你的嗓子治一治。虽然眼下已经极好了,只是若有些许机缘,也不错过。不过不管如何,你都是朕最心爱的爱妃……之一。”
尹子瑜:“……”
伸手在贾蔷的臂膀上,小掐一把。
贾蔷于龇牙咧嘴中,哈哈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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