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所见,怎会有假。”陈七认真道。
“老爷,那......”陈七虽说附耳言语,但是徐爷站在一侧,其耳力异于常人,任何事都瞒不过他。
“派人通报一声,我有事耽搁,晚些再到。”
“好。”徐爷拱手离去。
陈七与陈俑二人转身回府。
此番陈俑满目愁容,往日陈七入狱之时都未有这分神态。
二人快步回到厢房,陈俑先是左右徘徊两步。
“爹,参将府之祸,你为何这般焦虑。”陈七有些不解的问道。
“做事不得只想着急功近利,终归要想的长远。”陈俑安稳的坐下,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屋内打扫的仆人出去。
那仆人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出门,将房门紧闭。
“你可认为,这地仓之物,是郑伯骥一人所为?”陈俑反问道。
“自然不是。”陈七想当然的回答道,“郑伯骥乃是一介武夫,身为参将手中自然掌握兵力,怎需要这些军械。”
“这也就罢了,他在京中有不少铺子,若要说缺银子,也不至于沦落到贩卖私盐的地步。”
“不错。”陈俑摸一下下巴的小髯,“贩卖私盐,皆是盐引司那些不入流的泛泛之辈所为,虽说能挣些银两,但是相较于被抓后果,终究是有些冒险。”
“正五品上,想是看不上眼。”陈七回答道。
“那为何会出现在此?”
“若是仅有一物,恐怕难寻其踪,但如此之多的东西加上参将府这地方,恐怕是哪位皇子所为了。”
“哪位?”陈俑似是已经想通了,开始循循善诱,细致询问。
“三殿下自当排出,理由不必多说。”陈七思索道,“最大的嫌疑便是大殿下与太子殿下。”
“再加上爹往日说过的,大殿下与郑伯骥之间的私交,不必多想,是大殿下。”
陈七很是自信的说道,但是见到陈俑的表情,似是觉得自己错了。
陈俑皱眉低目,一声轻叹。
“莫非,不是?”陈七有些怀疑道。
陈七继续说道,“当今皇子,府兵皆有定数,一人一甲一剑皆记于案册。若要行事定要借助旁处兵力。”
“这也就是为何太子殿下如此垂涎那藏在陵凉州的二十甲。”
“另外,皇子也皆有月俸,自然也需要银两,只不过若要银两那太过容易,才让人误以为这堂堂皇子皆视金钱如粪土。”
“银两,盐引司,参将府,几多杂糅,恐怕就是大殿下吧。”陈七显然开始没了底气,心虚的说道。
“真有这么简单?”陈俑从桌上拿起一杯茶,轻轻吹上一口气,“你可是知我批案折有何毛病?”
陈七一听这话,用手指敲敲桌子说道,“爹,往日你可不是这般求夸之人,爹过目不忘,批过的案折,只需一提便可记得大概。”
“不错,即便是十年前的也如此。”陈俑的脸上并无得意的表情,“据我所知,有一处的盐引司,与他处上报的,总是要多上不少。”
“何处?”陈七听到这话,心中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江陵府。”陈俑一字一字的说道。
声音平淡,表情平静。
听到这三个字,一个人脸突然浮现在陈七的面前。
“左,左尚卿?”
“我朝十四府,各地六部上报表我皆有翻阅,无一例外,都有问题。”陈俑叹息一声说道,“上至各处知府,下至不入流的小吏,个个如同跗骨之蛆蚕食朝中银两。”
“江陵府依山傍水,境内更是有一河海川流而过,京中盐引有大多来自江陵府,但江陵府盐引司的报表,皆异于旁处。”
“爹的意思是,大殿下,呸,与郑伯骥私通的这位皇子,与江陵府的盐引司也有交集。”
“你一说郑伯骥那地仓之中的盐引,我才知道这盐引的奇怪去处,不敢保证,但八九不离十。”陈俑嘴上如此说,但是表情几乎认定。
“可据我所知,无人与那左尚卿有干系啊。”陈七有些疑惑,随即突然想到,“莫非是......袁谏。”
陈七的脑海之中突然想到那个死在自己手里的人。
初见此人,便是从京师而回,身为通判押送盐引司的物件。
然后杀害了太子东宫的阉人中官,按理说理应当死,却是阴差阳错的跟了太子。
当时觉得说得过去但过于牵强。
但是如若二人早就相识,似是说得通了。
“袁谏,京师以北的村庄生人,恰是在京师与江陵府之间,家中父母早亡,不过却一直为盐引司办事。”
“为官?”
“不,搬运盐引的劳工罢了。”
陈七轻轻咬一下后槽牙,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通判,背后竟这般捉摸不透。
“袁谏与太子殿下的勾当,想必不用我多说。”陈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