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的眉眼都未曾有过半分挑动。
只是静静的听着这群人在这生事。
“矛与盾,不错,正是那矛与盾。”襄王指着搭腔的大殿下赞叹道,“这杨公子蓄势待发,隐忍沉稳,像是那最坚固的盾。”
“而陈千户在京中名望颇丰,更是破案无数,锋芒之盛,无人能与其正面相对。”襄王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说道,“你二人在一起,矛盾之争,可谓是精彩。”
那些才俊又有几人敢忤逆襄王的话,从头至尾都不过附和罢了。
听到这话不断的赞叹着陈七与杨煦,仿佛这二人事迹他们真就历历在目。
而陈七听到这话心中倒是稍稍有些不爽,头至尾陈七可从未主动出击伤过旁人。
一直以来的被动,却被襄王称之为矛。
那背地里做些阴暗勾当的杨煦竟成了隐忍的盾。
“看来襄王是误会了。”陈七轻声道,“我二人往日便相识,萍水相逢,怎称得上矛盾之争。”
“而且襄王的矛盾之说,在下恐怕有些不太认同。”陈七放下手中茶杯,啧的一声,随即往嘴里抛个蚕豆说道,“杨公子手段狠辣,出手便带锋芒且招招直冲要害,意图致人死地,恐怕这矛之名非他莫属啊。”
“而在下不过是小小千户,虽说办过些许小案子,但皆是锦衣分内之事,若要说能与杨公子齐名,称之为盾还是万万不敢的。”
杨煦微微睁开眼睛,看一眼陈七道:“陈少爷何时这般谦虚了。”
“没有没有。”陈七轻笑。
“陈千户的确谦虚了。”襄王不依不饶,“你身为陈巡抚的少爷,论身份论能力,怎会称不上?”
“还是别了,怎能与杨少爷相提并论呢。”陈七拱手道。
众人见到陈七这反应,都在暗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仿佛陈七在杨煦面前已经是弱了一头。
这是否就代表着陈府向杨府低头?
陈七的所作所为会被所有红藕香诗会的人尽收眼底,在诗会结束之后此些事情都会在京中不胫而走。
到时人云亦云,不知会传成何种模样。
只有沈尘站在陈七的身后一脸平静。
四位皇子也不知陈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三殿下轻笑两声意图打个圆场。
“哈哈哈,气忌盛,心忌满,才忌露,陈兄为人谦逊,从不与人比较,此乃良善,应当推崇啊。”
三殿下这话说的颇有水准,使得人也都有台阶可下。
顿时再次改口夸赞陈七。
不过陈七面带微笑,拱手道:“倒也不完全是三殿下所言。”
“哦?”二殿下接话,“那是为何?”
“只是觉得,杨公子,不太配罢了。”
......
陈七所言使得所有人的表情都为之一愣。
方才虽说是假意的其乐融融,但一直都在暗斗。
如今陈七一句话变成明争了。
众人脸上表情凝滞,面对着情况突然之间不知如何处置。
他们在京中官场混迹多年,襄王更是一生与君相伴。
可从未见过有人将话摆在明面上说的。
而杨煦听到这话却是不恼,见他表情竟是乐起来。
“这方才是陈少爷。”杨煦由衷的说道。
“杨公子虽说是总督大人的义子,但身上可并无个一官半职,在下怎么说也是个正五品千户,拿一个不入流与千户相比,可配?”
陈七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将这话说了一遍。
有人当场给杨煦难堪,那对旁人看来就是对东宫太子的不敬。
故而太子的脸色有点阴沉。
“陈少爷。”太子说道,“杨公子乃是本王府上门客,以你所言,辅佐东宫比不上入流为官?”
“原来是辅佐东宫。”陈七也开始装模作样,一脸恍然大悟道,“难怪难怪,那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不过太子殿下还是要多思量一下,杨公子之才过于阴暗,入刑部牢狱锦衣诏狱还好,用以辅佐东宫倒是有些不妥。”
陈七的话很直接,根本没有顾忌自己言语中的杨公子就坐在他的对面。
甚至左良坐在陈七的旁边,都不知自己那一直稳重示人的陈哥竟还有这一面。
“本王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言语。”
“那自然。”陈七拱手,随即直接坐下。
他身为锦衣卫,太子无权处置,不过也不必太过猖狂。
“陈兄气可消了?”杨煦抬眼问道。
“杨公子这是什么话?”陈七一脸的不解,“在下何时有气。”
“如此便好。”杨煦点头道,“还以为当初太沧牢狱之事陈兄依旧记恨在心,才这般言语相激,毕竟牢狱之苦,不是常人能受的。”
“太沧牢狱之事与你有何干系?”陈七轻笑道,“你这般说,就好似是你主使一般。”
“没有。”杨煦随意的摆摆手,面带困倦,“你还不知道吗?是范无才所为。”
“那兵部左侍郎在死前招供,声称那日就是故意为难于你。”说完打个哈欠。
“即便如此与杨公子又有何关系。”
“贵人多忘事,我托你送的暗镖。”杨煦提醒道。
“原来如此,”陈七了解后便没有继续发问。
“陈兄没什么想问的?”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要问。”陈七耸肩道。
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使得座上众人又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