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尘的这一声厉喝,似是喊进了安然的心坎里。
她拿着针线的手微微颤抖一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伤,后沉吟半晌。
“既如此,那民妇,便只得认栽了。”
安然深深叹息一口说道。
沈尘与苏叶等了许久并且寻了许久,并不是为了这一口忍了而来。
苏叶马上着急道:“认栽?姐姐,那可是你的顶梁柱的丈夫,可是你孩子的父亲,如今尸骨未寒,怎可轻言认栽?”
“那你叫我如何?”安然已然绷不住了,说话也稍稍哽咽起来,“他身为千户,却也只得惨死府中,我一介女流之辈,难道要我上阵杀敌,来个鸡蛋碰石头吗?”
“并非如此。”苏叶赶忙摇摇头道,“姐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之事,行事需顺应天理,现如今有人谋害府上一干人等三十多条人命,却还依然逍遥法外,食着朝廷俸禄,奉着朝廷旨意来查这案子,姐姐你听这又甚是讽刺。”
“故而你只需将你所知道的,全然告知于我,剩下的,就交给我俩便好。”
“你们?”安然被苏叶说的有些动心,但是只是抬头看一眼二人,陷入沉寂。
眼前的这乳臭未干的丫头,和一个吊儿郎当的剑客。
又该如何抵挡那整个千户府未曾抵挡的住的敌人呢?
苏叶见她默不作声,再看看自己与身侧的沈尘,却是也了解安然心中所想。
“姐姐,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我们......虽看上去这般,但也算有些真本事的。”苏叶拍拍胸脯道,“你只管放心好了。”
“可,你们为何帮我?”安然有些疑惑。
“姐姐想错了。”苏叶摇头道,“我们并非帮你,不过是我们也是受害者罢了。”
此话一言,安然便全然懂了,也不继续多问,只是点点头,擦拭一下眼角的泪水。
“我居于此处,已有两载了,往日在太沧以南陪他从官,他也是近两载才入的锦衣卫。”安然一边说着,一边将屋内的门窗关好,生怕隔墙有耳。
“为何不一同与他呆在千户府?”苏叶问道。
“唉。”安然深深叹一口气道,“这,不知该如何讲起。”
“我与他青梅竹马,虽儿时的他脏兮兮的,不修边幅,但终归是有才,自小便喜爱。”安然坐到一旁,提起往事,嘴角带起些笑意,“久而久之,他入私塾读书,再中举,再为官,再回乡,一切的一切,我都陪着他,形影不离。”
“但不过也就是两载之前,他似是变了一个人。”
两年前。
安然一席青色纱衣,在屋内女工,外面瓢泼大雨,虽手中有事,但总是心不在焉,抬头看向窗外。
终于,在这稀里哗啦的大雨声中,一阵脚步声传来。
安然很是着急的冲过去,将门打开。
“为何今日这么晚。”安然有些怪罪的语气说道。
韦三载将油纸伞关上,掸掸身上的水渍,“今日有贵客到,安排妥当才敢回来。”
“贵客?”安然疑惑一声,“此处穷乡僻壤的,怎还会有贵客到此。”
“来寻我的,似是想领我去京师为官。”韦三载将已经湿透的外衫脱下,“可还有饭菜,方才只顾着待客,未敢多吃。”
“有,我却给你热热。”
“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