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郡主言毕,再不管不顾如同冷水浇头、僵若木鸡的夏宜春,径自分花拂柳,疾步走出密林,登上轿车,大声喝命素君放下帷帘,继续驭马前行。
“郡主,郡……主!”
夏宜春凝望着雯雯郡主义无反顾促步快去的背影,口中喃喃而语着。往日的雯雯郡主在他的眼里,就似一块价值连城、美轮美奂的荆山璞玉,虽然倾心仰慕,但却只敢远观,不可亵玩,更不敢生出纤毫的非分之想;然而,当想到此刻这块璞玉即将为他人拥有,而且还是一个粗俗到不能再粗俗、村野得不能再村野的人,自己从此再也不能远观近赏,再也不能嘻哈逗笑时,这才觉得柔肠寸断,双目欲泪,心中若痛若悲,混混茫茫一片。良久,方似踩着棉花套子,一脚深一脚浅的步出密林,翻身上马,既不捧缰亦不执鞭,只是踽踽的跟随于轿车后面。
如此迷迷怔怔行了大约两里来地,转过一座山头,忽见素君独自站于一道崖壁上面,居高临下的低声言道:
“夏义士,我们郡主方才说了,今日之事,实乃势不得已,她很感激夏义士驰马相送的一片情意,并恳望夏义士能够早早释怀,忘掉这段孽缘;我们郡主又说了,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夏义士才情冠绝,当世不二,将来身旁大约亦不缺附兰芳草,依竹香萝。我们郡主还说了,夏义士还是早早的返还回去,以后不和赵珏王爷的复仇大业做对,她便已感激不尽了!”
言毕,转身快步追上轿车,跳坐进去。
夏宜春似乎并未听见素君的话,只是若痴若呆、混混茫茫的驱马跟随于轿车后面。素君又下轿两次,每次都是柔声软语的劝慰,但却全然不能奏效。最后一次,素君索性掐腰站于山头,摆出一副狞恶面孔,怒声斥道:“你这厮太不识趣,我们郡主金枝玉叶冰清玉洁,与你村野小辈何情何意,何牵何连,如何只管痴痴厮跟?”
一面冷言讥刺,一面将那柄破烂折扇居高临下的甩落过来。夏宜春急忙伸手接住,展开看时,——折扇早被撕作了两爿。
夏宜春这才蓦的清醒过来,猛扯手边缰辔,“玉逍遥”宝驹陡然吃惊,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随即便稳稳的收住了蹄脚。夏宜春孤坐马背,于绺绺轻风中抬起泪眼回望俯视,但见碧溪萦绕、青岩耸立间,万千古柏的枝叶早已苍然如盖,绿浓似染,一层层的绵延开去,仿佛为西山披上了一道华丽的碧妆;而当日雯雯郡主深夜遮掩救护、两人西山绕树嬉戏的幕幕情景,再次浮现眼前,当日雯雯郡主的娇笑雅谑,幽宫喃语,犹然回响耳畔。
夏宜春拍马驰上近旁山头,然后勒缰独立,双手捧着被撕作了两爿的折扇,木雕泥塑一般目送着轿车于蜿蜒山道间的身影愈去愈远,愈去愈小;后来,车轿转过一道陡崖峭壁,便再也看不见了。喜欢大宋萁豆劫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大宋萁豆劫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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