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高银阙偷偷趁二哥哥不注意,从后门的院墙翻了出去,再绕到前面。
她扒着墙角,朝前门看,侯云晏如同琼花青松般昂首挺拔着凝视着门前一颗大树的绿叶。这人淡然从容,虽身在尘世中,却像脱离尘世外,如山峰与云巅的空凌宽博,亦如夫子授课时手中书卷一般拥有亘古流传的道理。
“你站着不累吗。”高银阙弱弱出声,莫名心虚,像怕做错了事情,也像怕惊扰了宁静。
侯云晏扭头看她,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方勾起唇角,“还好。”
“那你盯着树看什么?”她问。
他的视线再次转向了高树:“在云居山上,这样的树有许多,枝叶繁茂,树干足够两人环抱。我在想父亲有没有回到山上,山里最近是不是一切太平。”
高银阙感觉他没有以往那么难聊了,胆大往前靠了靠,到了马儿边上,故作轻松伸手抚马,马儿却将脑袋偏开了。
“再不太平也没有我家不太平了,唉。”她叹道。
侯云晏问其原因,她没有遮掩,就一五一十把他哥哥在舍南遇到的倒霉事,以及方仲修莫名惨死,大哥被诬陷成凶手,二哥哥怀疑方仲修假死等等能说的不能说的,统统告诉了他。
“丰凉生在方府出现,并不是很奇怪,他同叔父说,方家出了事需要去帮衬一下。他有些出售的货物,是从方老爷手里购入的,一向有点联系。”侯云晏冷静地分析高家对于丰凉生的质疑。
“一个迫不及待要看着我哥如何倒霉的人,正巧就遇上了一件让我哥身败名裂顺带着高府落魄的大事,真是比求神拜佛都灵验那。那下回我瞧见他,得向他拜两拜才行。”高银阙没意识到,此时此刻她的阴阳怪气完全就像是罗昼讥讽人时的翻版。
罗昼轻笑出声,一个时而精明时而天真不假饰的姑娘。
“你们可以去舍南村好好调查一下,比所有人都呆在家里强一些。择日你大哥上了府衙,才有说法。”侯云晏给她出了个主意。
高银阙犹豫说:“我大哥不能出门,担心被劫了,大姐在码头忙着交接,我二哥哥得在家坐镇,发生了突发情况好处理,目前只有我是闲着的了,然而二哥哥看我看得紧,比我大姐更厉害,怕是不能准我独自离府。不过我认为这个主意真的有道理,看看什么时候能溜得出去。”
侯云晏垂目思索片刻,不知如此说是否合适,但仍然道:“你随我去。”
高银阙听到他这样讲起初是雀跃的,可半瞬后盯着白马湿漉漉的鼻子脑子中却想,他不会是将我骗去有所图谋吧,或者是给她们家制造第二波重创。华家没有一个是正经人,他也是华家的,难道他就会正经吗。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与痛苦挣扎,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原则,高银阙还是决意去试一试。
两人约定第三日清晨再见。接着高云雅回府,她没有见到妹妹,高银阙早一步从后门溜回府内。高云雅见到侯云晏还是感到意外的,并且感激。经过仆人们的试药无毒,晚间时分,长缨就给高银阙送来了从未见过的汤药。
“这是大小姐新配的汤药,您早日早晚得喝两口,汤药中加了些甜果干中和味道,不苦。”长缨捧着汤药吹了吹,送到高银阙跟前。
“新配的?汤药?姐姐这几日这么忙还有功夫配汤药呢?找谁配的?”高银阙奇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