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懿帝打量了晏筹片刻，见他不卑不亢，坦然以对，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满意。
这个儿子虽然自小便随前任国师学习卜算推演之道，比不得其他儿子与他相处的更多，但眼下看来，还是颇有皇家风范的，至少在这气度上便不输他的兄长们。
而晏筹口中所说大气运能够助大祁一统天下的言辞，也的确令他有几分心动。
当年攻下宛国之后，他不是没想过趁势再拿下和国，甚至这一回武安君出征，明懿帝本也是想着能够将和国彻底收服，但冥冥之中似乎总差了那么些许，这是不是就因着少了点气运？
不过这气运一说，到底太过虚无。
明懿帝此前一直都不甚相信，此时虽然心动，但终究是存有犹疑。
而且若是按照晏筹所说，将曲妙仙推上命女之位，那曲灵筠又该如何安置？
册封曲妙仙，就势必要将她打为欺君之罪。
然而她的能力虽无人知是何来处，但的确是大有用处，就这么舍了……
明懿帝暗自摇了摇头。
倘若曲妙仙的大气运真的存在，且能够护佑大祁，那这还算值当。
若不是呢？
那岂不是损失一位大有用处的人才！
明懿帝难得的左右为难了。
晏筹极擅察颜观色，见状便心知明懿帝不愿舍弃曲灵筠。
可越是这般，他心下便越是怨恨。
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区区一个女子，竟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原本想着派人去了结了她的性命，也算是他最后的仁慈了，却不想，她偏偏命大的很，能遇着武安君相救……既如此，那就不要怪他出手狠辣了！
晏筹的心思愈发沉了沉，便道：“陛下，曲灵筠假冒命女，乃是欺君，此等行径本是死罪，不过念及她也曾为大祁有过功劳，还望陛下饶她一命，只将她远远打发了。”
稍顿，又解释道：“此举也是为了令她不会妨碍到真命女的命格，这曲灵筠着实有些古怪，臣观她的命格只怕是与真命女相克，若是因此损了真命女的气运，那便得不偿失了。”
却不知他这般说，反而叫明懿帝愈发神色淡淡。
曲妙仙若真有大气运，又岂会俱怕一个曲灵筠？
曲灵筠或许有些古怪，但她对大祁，对皇室还是忠心的，这倒毋庸置疑。
再则，还有武安君那边……
瞧着他对曲灵筠颇为恋恋不舍，将曲灵筠拿捏在手中，对他也是极好的限制。
因此明懿帝突然转开话题道：“宛国当年得了曲家运子相助，起初人人都道宛国必是能够一飞冲天，崛起于七国的，然而十余年间，曲家运子费尽心机的谋算，宛国却仍是一日不如一日，最后终是被我大祁收伏，你道为何？”
晏筹隐隐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但此时仍是不得不道：“我大祁尽得人心，宛国国君昏庸，最终宛国败于我大祁乃是大势所趋！”
明懿帝含笑颌首，“不错，正是大势所趋！”
他负手而立，仰头看向窗外，沉声道：“难道曲家的运子没有大气运吗？若是照你所说，他一直受上天眷顾，合该令宛国日益强盛才是，可现实却恰恰相反。由此可见，曲家的运子命女或许有能力有气运，能起到襄助的作用，但最终决定国运的却是他们辅佐的一国之君是否有能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