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我不明白我的同伴们为什么那么喜欢无意义的破坏,我们拥有卓绝的智慧以及远超人类的身体素质,我们更应该借助不那么原始的方式去征服他们,甚至我们还可以和那些肉做的脆弱家伙谈判,说服他们去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生活,把那些大陆啊海洋啊什么的让给我们,这样多好,犯不着像现在这样打打杀杀。我虽然对杀死那些人类没有什么负罪感,但他们的智慧跟我们相当,也许今后还能借用他们的智慧来为我们办事,这些生物可比我们会享受多了。 我没有名字,今天是我诞生的第四十六天,在一众同伴中我只算是年轻一辈,因此说话没人重视。这不,这种最危险的攻坚战也放给我来操作,那些肉做的小人虽然本身没什么力气,但他们生产的武器对我们威胁可不小,尽管我刀枪不入,但受伤可是很困扰的事情,毕竟使徒已经沉睡了,我们自己的自愈系统不那么发达。 和我一起执行这次任务的那家伙晚我一天诞生,是个极度厌恶人类的‘哨兵’,哦对了,绝对不能在他面前提‘哨兵’这个称呼,他说这是那些肮脏的人类擅自给我们这神圣的种族取的名字。我倒是觉得这称呼还不错,我们是神的使徒所创造的种族,自然也应该承担使徒‘哨兵’的职责……另外一方面,我觉得自己起的称呼终究比不上敌人取的,那说明了我们的种族给他们带来了足够的恐惧。 使徒在沉睡前给我们下达了唯一的一条命令——‘攻陷人类的中枢,名为彼岸的人工岛‘。其后的所有具体行动策略都是‘死眼’制定的,他是拥有名字的‘哨兵’,也是我们中最早诞生的一个。在使徒沉睡后,他就是我们的指挥官,进攻这个军事基地集群的想法也是他提出的。 原则上来讲,我们不应该拥有名字,因为使徒说过,我们都是一体的。这话没有错,我们的视觉、听觉乃至记忆都可以随时共享,其他的个体也都毫无保留地选择共享思维,但我没有……我保留了一部分思想,没有向任何一个‘哨兵’或者人类透露,因为我觉得我的同伴们太过极端了,而且死眼的种种作为也让我产生了‘厌恶’的情绪,这很奇怪,因为使徒说过哨兵不应该有持续过长时间的情绪。 于是我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只有我自己知道,它被我藏在没有共享的思维中,是属于我个人的财产,我用人类的词汇来形容它,是因为我觉得这很符合它的定义,这平凡无奇的名字代表了我的特殊,代表了我的价值,也代表了我作为‘我’的全部。 在那小小的思维角落,我称呼自己为‘流星’,这是会在夜空中划过的短命星辰,我觉得它的命运与我类似。我很清楚我的特殊会为我带来什么,等到使徒下一次醒来,作为造物主的他很快就会发现我思维中隐藏的小小角落。 神的使徒不需要未达地面便燃尽的流星,我们是注定毁灭一切的种族,在这样的族群内,我也注定是会被淘汰的个体。而我的同类,则会化作一颗颗‘陨星’,撞向世界各地…… “前方发现阻挡,这些讨厌的小人,为什么这么顽强。”我的同伴发出了牢骚,但这情绪没有伴随他太久,很快对破坏的强烈欲望就冲散了它,他开始继续同化周围的一切了,那会让那些岩石和花花草草变成比我们低级的‘哨兵’,它们完全听我们指挥,是无生命体。 我回答他:“死眼说我们的目标是那些阻拦我们脚步重炮的命脉,这部分的信息还没来得及在思维网络中共享,你也是被紧急召来的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的目标究竟是个什么,但我是会长时间思考的‘哨兵’,因此根据从死眼以及那几个服务于我们的人类那里听来的消息我可以稍微进行推理。这也是我对我的种族第二个不满之处,使徒给予了‘死眼’几乎全部的情报,但却给了我们诸多权限限制,但我的同伴们对此毫不在意,他们虽然智慧很高,但从不往使徒不让想的方向想,这样的不对等也让我觉得自己在思维中保留一小部分是非常合理的决定。 “我现在只想把那些拿着枪炮的小人碾成粉末!”我的同伴又在高声咆哮了,他总是这样,把杀戮挂在嘴边,就像个没有开化的原始人一样,真是可悲。 “小人也不是全无战斗力的存在,还记得那几个人类同伴吗,他们就有很奇怪的力量,我记得有个叫做‘莱姆’的甚至能伤到我们。”我提醒他说,其实我对这次任务不抱希望,人类的顽强可不是开玩笑的,在那些由使徒传送过来的资料里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像野草一样难以杀死的文明,我们两个绝对无法攻下这座岛,死眼也一定知道这一点,他在试探人类的战斗力,他和我一样有私心……不,他更像的也许是使徒。 我的同伴没有回答我,因为战斗突然爆发了,几枚温度颇高的火球从侧前方突然朝我们扔了过来,同时,我所率领的哨兵群前端遇到了‘无法穿越的透明屏障’,正如我所言,人类开始倔强的反击了。 我的同伴显然不怕那些火球,他发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咆哮,像他制造出来的那些无生命野兽一样冲了出去。我们真该学学人类如何去维持尊严,我们这样的高等智慧体不该这样。唉……但我看不到这一天了,因为我的个体生命将在使徒醒来后结束。 “我这一边也出现了敌人,你来对付那个玩火的,我应付这一边,怎么样?”我高声对同伴说,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不过我也不在乎那些了。我这颗流星随时都可能消失在夜空中,在那之前我只想好好看看野草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