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琰语气加重,他最担心的,就是康源远仍然不能醒悟,那样他所作的一切,就都白费。
康源远白皙的脸满是羞惭的红,抬头望向轩辕琰:“太子爷的苦心,罪臣若是再有丝毫的辜负,真是猪狗不如,求太子爷明鉴。不敢接受太子爷的宽宥,请太子爷您重重责罚罪臣吧。”
“你能明白最好,起来吧。”
轩辕琰手腕用力,将跪在面前的康源远从地上扶了起来。
“太子爷……”
康源远惶恐不安,羞惭愧疚,手脚无处安放,满脸通红又是感激又是羞愧,目中含泪。
“还不谢过主子的厚恩。”
叶天擎在康源远身后低声呵斥了一句。
“噗通……”
康源远后退两步,双膝重重落地再度跪了下去:“罪臣拜谢主子厚恩,主子的大恩大德,罪臣万死难报,唯有尽心为主子做事,以报主子大德于万一,恳请主子恩准。”
“你此言,可是出自真心?”
“主子如此待罪臣,罪臣再不知主子恩德,何以为人!罪臣愿为主子效死,唯命是从,一心效忠主子,若是对主子有二心,违背主子吩咐,让罪臣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康源远重重磕头,泪流满面。
“你以后就跟着爷吧。”
“谢主子。”
康源邦拜谢,叶天擎和康源邦也再度跪倒拜谢,对轩辕琰是彻骨的感激,发誓效忠轩辕琰。
轩辕琰命人摆上早膳,招待奚家父子,折腾了一番,已经是天色大亮,轩辕琰就留下奚家父子,商议以后的事情。真相大白以后,轩辕琰的身份摆在明面上,就要看奚家父子的态度。
“岳父有何高见?”
轩辕琰客气地问了叶天擎一句。
“不敢,主子如此说话,让老臣惶恐不已,请主子莫要如此才好。”‘
叶天擎恭谨礼仪毫无缺失,如今对皇上的心意,也再没有太多的猜测,想必那位皇上,早已经心中有数,因此多年来,才一直不肯另立储君。而眼前这位太子爷,日后就将是东陵国的皇上,他的君主。
无论他有多大的本事,何等惊才绝艳的才华,只有为皇上效忠,才能完全施展出他的才华,否则他将是一事无成,和瓦砾同朽。
因此即便是轩辕琰还年轻,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依仗他,他却是不敢自大。
从来,他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在朝廷,在皇上的面前,他深深明白,他始终一个臣子。
他如今的地位和荣华富贵,都是皇上所赐,而皇上一句话,也同样可以全部收回去。
“岳父何必客气,这里不是朝堂,说话随意些,你们不必拘泥礼仪。”
“是,臣遵旨。”
几个人一边用饭,一边研究未来的窃国大计,叶若溪在一边也不插言,只是默默地倾听。
她明白,要论在朝堂耍阴谋诡计,夺权争位,在座的人,每一个都是狐狸精,她只是个纯洁的人,对这些真的不是很明白。于是她不多言,乖乖地坐在轩辕琰的身边倾听,从这些妖孽的谈论中,学习阴谋。
“那个紫袍人,岳父可知是谁派来的?”
“启禀主子,应该是皇后所派来,她的野心太大,已经等不及。”
“皇后娘娘,那可是奚家的人,你的妹妹。”
叶天擎淡笑:“正是如此,若非如此,当年皇上又如何会宣召她入宫,把皇后的位置给了她。”
轩辕琰挥手,命人撤了饭菜,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盯住叶天擎:“然则,皇后娘娘乃是岳父的妹妹,岳父不该是维护皇后娘娘,用尽手段,推十六弟即位的吗?”
“太子爷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臣一切皆是遵从皇上的旨意,绝不敢因私废公。老臣是东陵国的右相,而这个位置,是皇上所赐。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异心,对主子亦是如此。何况,若溪说过,女儿总是比妹妹要亲的,若溪乃是老臣的嫡女,最宠爱的一个女儿。”
轩辕琰抬眼看了叶若溪一眼,叶若溪正躺在他的床榻上,抱着他的被子,在睡大觉。
他的唇角不由得翘起,目光柔和起来,走过去伸手轻轻地放下帐幔轻声道:“到别的房间去谈吧,莫要打扰她。”
叶天擎眸色一深,这太子爷和叶若溪的父亲兄弟商议国家大事,她不是该回避,就是该郑重地坐在轩辕琰的身边乖乖地听着,不想她跑到太子爷的床榻上去睡大觉。
而这位太子爷,没有丝毫见怪的意思,还担心打扰了她的睡眠,要到其他的房间去商议。
见太子爷都是蹑足潜踪了,他们也急忙用了绝顶的轻功,从太子爷的寝宫走了出去。
奚家父子,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位太子爷,可太宠着太子妃。
“主子,老臣教女不严,在主子的面前多有失礼,请主子恕罪。”
别管轩辕琰如何宠溺娇惯着叶若溪,这场面上的话,叶天擎还是不得不说,也从中试探轩辕琰对叶若溪的态度情分到底深到什么地步。
轩辕琰微微一笑:“无妨,她没有规矩惯了,由着她吧,她喜欢就好。岳父也不必担心什么,若不是因为若溪,我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
他抬眼看了康源远一眼,康源远急忙躬身一揖到地:“是,主子的恩典,臣铭刻肺腑。”
“岳父大人,到了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储君的位置,爷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此刻,爷想听你的真心话。”
叶天擎撩衣就跪在轩辕琰的面前:“老臣绝不敢在主子的面前有半点虚言,欺瞒太子爷,望主子明鉴。一切皆遵从主子的吩咐,到如今皇后一直被禁足,十六殿下也不得随意前往探看,乃是老臣向皇上进言。”
轩辕琰颇感意外:“是你向父皇进言?”
“为何?”
“主子,您该还记得,二十年前,朝堂的巨变,后宫的巨变,那些都是为了什么。别人都道老臣依仗皇上的宠信器重,独揽大权,权倾朝野,以为奚家在东陵国的权势盛极一时,无人可比。”
“难道不是如此吗?”
轩辕琰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叶天擎,奚家在东陵国本是权势盛极一时,没有人可以比拟。就连诸位皇子,为了做储君,也不得不向叶天擎示好。
叶天擎淡笑,抬眼看着轩辕琰:“太子爷别忘了,如今老臣的位置,老臣的权势,是谁给的。”
“父皇……”
轩辕琰墨曈收缩起来,提起皇上,他的心中有太多复杂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
有恨,有责怪,有钦佩,有……
自幼落水,险些被害死,其后装傻多年,他的父皇,只是在紫禁城中,高高在上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从不曾伸手拉过他一把。
甚至,直到如今,他也不知道,父皇是否知道他并不是弱智。
“你的意思,你是绝对效忠父皇的?”
轩辕琰盯着跪在面前的奚家父子三人,若是不能得到奚家的倾力协助和效忠,他的储君之位就很危险,而想登基把东陵国的权力收回到手中,就更加困难。
叶天擎微笑直视轩辕琰,温和地道:“太子爷何须担心什么,您是东陵国名正言顺的太子爷,皇上的嫡长子。您才华出众,智谋过人,在东陵国的十几位皇子中,没有谁能及得上太子爷。太子爷您,是当之无愧的储君,老臣的主子。”
“你,奚家会一力协助爷,效忠爷吗?”
“太子爷,您是未来的皇上,老臣一家,当然是绝对效忠于您,绝不敢也绝不会有丝毫的异心。等太子爷您即位,老臣就辞官归隐,只求到时太子爷赐予老臣这个恩典,老臣感激不尽。”
“你想辞官?”
轩辕琰诧异地问了一句,低头看着叶天擎,温文尔雅的东陵国右相,可以说正在盛年。过了不惑之年的他,俊逸出众,惊才绝艳,权势一时间炙手可热的右相,东陵国的一等侯之位。
“记得皇上曾经说过,本想再加封臣的官职,但是臣的官职,已经做到了头,再无可加封。唯一可以加封的,就是公爵之位。”
“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