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凶手挺有人情味,为她着想,她说了一句以后白天作案,别深更半夜让人不得休息后,结果对方就遵照她的吩咐办了。
要是她再提一句,让那个凶手自动跪爬到她的脚下来自首,对方会不会给她这个面子?
叶若溪摇摇头,估计她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珍太妃是怎么死的?”
“畏罪自杀!”
一句话让叶若溪更加无语,那位珍太妃畏罪自杀是为了什么?
她犯了什么罪?
有畏罪自杀这勇气,为什么没有勇气认罪求饶?
小小的宫苑中传出压抑的低泣,那低泣中满是恐惧,颤抖的不成声,沉重地压在叶若溪的心头。
四个奴仆跪在雪地上,两个奴婢低声啜泣着。
“闭嘴!”
锦绣冷声呵斥了一句,两个奴婢急忙停止啜泣,无声地落泪。
叶若溪站在门口向房间看了过去。
“启禀娘娘,珍太妃是饮下毒酒而亡,留有遗书。臣保护不利,致使宫中屡生事端,请娘娘治罪。”
禁卫军统领惴惴不安地跪在叶若溪的身后回禀,一连三日,出了三件命案。别人不知道内情,他身为禁卫军统领,如何会不知道其中的隐情。闹出三件命案,他这个禁卫军统领,算是做到头了。
轻则被罢官免职,重则被下狱查办,他低头盯着地面,双手插入地面的冰雪之中,满心苦涩。
新君即位才多久,接连的命案发生,他如何能交代过去?如今唯有去向皇上请罪,只求皇上开恩留他一命,罢免官职就是皇上的莫大恩典。
叶若溪迈步进入房间,珍太妃脸色青白,七窍流血躺在床榻之上,酒杯坠落在地上,残留的酒液洒落在地面。
桌案上留有一封遗书,叶若溪伸手拿起遗书,这封遗书到底是否出自珍太妃的手笔,已经不重要。
因为她明白,这只是凶手欲盖弥彰而已,珍太妃是被迫喝下毒酒,或者是被直接灌下毒酒身亡。事到如今,再用畏罪自杀的理由对外宣布,是太过可笑和勉强。
“娘娘,此事该如何对外宣布?”
老五皱眉,麻烦大了,珍太妃的死,谁也不会相信是畏罪自杀,连带的,前面几位太妃的死,也会惹起更多的争议。
叶若溪看着遗书,遗书中承认燕太妃的药,是她做了手脚,甚至承认,是她事先指使莲太妃弄到了那些药,更派莲太妃事先将药物掺杂在原来的药物中。
珍太妃还承认,明太妃的死,是她派人去做的。
“真坦白啊!”
叶若溪抖动手中的遗书:“就照此办理吧,谁有疑问,请他入宫来调查此事就是。”
“是,遵旨。”
理由不过是理由,什么理由,会否被人相信都不重要。
群臣们的反应和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启禀娘娘,是否让大理寺介入此事调查命案?这,有些说不过去了,一连三件命案,如今朝野谣传纷纭,对皇上和娘娘十分不利。“
“可以,命大理寺派人入宫清查此案吧,其余的几位太妃,将她们迁入哪个宫殿为好?如今不得将她们分开,要放在一处严密保护起来才是,莫要再出事情才好。“
“奴才看,就去微澜宫吧,那里四周空旷,便于派人监视把守,两面是水,如今结冰后湖面一望没有遮掩,也便于派人驻守保护。”
“就如此吧,剩余的还有几人?”
“启禀娘娘,如今还有三人。”
“希望不会再出事才好,否则要乱套的。”
叶若溪蹙眉,这凶手作案太过急迫了些,若是隔开些时日,也好处理些。那些皇子和外戚们,是该清理的,但是如今命案频发,朝臣们和那些太妃的家族们,难免不会因为此事被逼急了铤而走险,闹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情来。
“娘娘,此事还是去回禀皇上的话,奚大人还在。”
叶若溪点点头,是要和那两只妖孽好好研究下,看如何预防事态继续失控发展下去。
“宁邦,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启禀皇上,如今皇上即位,可以开恩科。”
康源邦只说了一句,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睿智如轩辕琰,定然明白他的意思。
“开恩科,父皇未曾过百日呢,主考的官员,又该定谁?”
“大事不拘小节,如今朝中官员缺失严重,许多官员并不用心。皇上可以下恩旨在全国层层选拔,不论出身高低贵贱,凡是有才学之辈,皆可前来参加应试。如此消息通传向各地,各地选拨以及各地学子前来,需要一段时日。”
轩辕琰微微点头,康源邦此言的确是为他着想,新君即位开恩科,也是借此赢得天下学子之心,培养属于他的臣子。
这些人天子恩科取士所录用,必然会一心为他做事,兼康源邦建议不分贵贱,从天下取士。如此便可以避免官官相护,取士以及将来的任用,都是贵族官宦之家,形成连带关系。
问题是,用谁做主考的官员,这是最关键的。
主考的官员最后就是选拨取士的人,这些应试的学子们,即是此人的门生,以后难以脱离关系。
此人任用不得章法,反而会令天下的学子被别人拉拢所用,这是轩辕琰所不愿意看到的。
“地方可以层层选拔,但是地方官员也难免徇私舞弊,导致某些寒门之学子坐失大好机会。皇上可以下旨,各地学子自负有才学的,可以通过地方选拔后入京参加恩科,未能被地方甄选的,若以为地方有所疏漏,可以直接入京。”
“如此先从地方选拔,就要耗费些时日,未能选拔的学子必然众多,若是都涌向京城前来,耗费颇多。”
“臣愚见,如此最好,这些学子们入京之后,可以先甄选考试,层层淘汰。如此,可以杜绝地方官员,朝中大臣们施恩拉拢。”
“以你之见,谁是最合适的主考官员?主持此事?”
康源邦忽然一笑,意味深长地道:“主考官员皇上可暂时不定,臣想有很多人想争得这个位置。臣以为,最后主考,当非皇上莫属,此次恩科,皆是天子门生!”
轩辕琰满意而笑,康源邦能说出此言,乃是一心为他筹谋着想,并无丝毫的私心,他极为满意。
“此事,你安排下去吧。”
“臣遵旨。”
“启禀皇上,娘娘求见。”
外面的声音刚刚落下,叶若溪已经飘身进入寝宫,她回眸盯了通报的太监一眼。皇上驾到他们就装聋作哑,她回来这些人可是很积极地通报给皇上,真是一群看人下菜碟的奴才。
那个太监看到叶若溪盯了他一眼,吓得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这位娘娘素日是连一句重话也懒得说他们,叶若溪掌管后宫以来,几乎就没有呵斥处罚过一个奴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奴仆们心中对叶若溪却是敬畏的很,行事说话都是小心谨慎。那日叶若溪刚刚入宫后处罚了几个女官,给这些人留下的印象极深,他们明白这位主子的性子虽然大度,却不是肯受半点委屈的人。
连皇上都哄着让着的娘娘,他们怎么敢有丝毫的懈怠无礼。
叶若溪没有时间和心情和一个奴才计较,到底在这些奴才的心中,轩辕琰才是他们正经的主子,至高无上的皇上。
“正好你们都在,珍太妃死了,饮下毒酒身亡,留下遗书一封。”
叶若溪进来走到轩辕琰的身边,伸手将遗书递给轩辕琰。
康源邦看着叶若溪,她就不知道通传后,要等皇上吩咐,她才能进来吗?她不知道,进来看到皇上,要跪拜行礼吗?
哪怕您道个万福,叫个皇上呢。
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