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慜的惊呼声中,蓝忘机魏无羡同时出手,避尘像一道蓝色的闪电飞出,截住了温宁伸向原声羡脖子的那只手,温宁喉头“嚯嚯”地怒吼着,单手接住了避尘剑刃,侧头向剑身看去,似在疑惑怎么没有折断这把仙剑。
魏无羡笛声瞬起,凄美柔和,宛如雪夜鹿鸣,马踏寒冰,温宁木讷的眼神看过去,碰上魏无羡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动容的神情。原身羡已经被他高高举起,却仍是不慌不忙,嘴里念了一段咒词,在魏无羡笛声的双重压制下,温宁僵直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蓝忘机抢先一步,将原身羡扯离温宁的手掌,避尘闪着幽光回到他手中。温宁吃惊地瞪着眼睛,在原身羡与魏无羡两人之间短暂地错愕了一阵,呐呐道:“公子……公子。”随后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虚地不敢再看两人,毫无鬼将军令人头皮发麻的气势。
“温宁……”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又同时停止,两个魏无羡对视一眼,原身羡目光微侧,魏无羡笑了一下,双手负后,道:“你先说。”
原身羡望望站在几步开外的蓝慜,蹙眉说道:“那孩子在这里。“
魏无羡道:“没关系,要问温宁认不认我,不必提名字。”
原身羡看着温宁此刻温顺异常的动作,沉默了一瞬,摇摇头道:“他认你。不用问了。”
蓝忘机没看出来原身羡是怎么知道温宁认魏无羡的,难道就是那声“公子”?
温宁面目僵硬,几乎看不出什么变化,倒是魏无羡自信满满地笑了一下,说道:“那还在这里干站着做什么?下楼喝酒去啊!”
原身羡眼睛一亮,“喝酒?”脸色突然生动了许多,站姿立即不那么笔挺了。
魏无羡哈哈笑道:“别看栎阳不大,酒还不错,包管你喜欢。走吧!”不由分说挽住他的臂膀,原身羡这次没有做无谓的挣扎,被魏无羡轻易地往楼下带去,“蓝湛,走!“魏无羡抛来一个眼神,蓝忘机、
温宁低着头,跟着他们身后,路过蓝忘机面前抬起半面,对他点点头,小声喊道:“蓝公子,对……对不起。”蓝忘机颔首道:“无需。”温宁又垂下头,跟着两位公子下楼去。
蓝慜被魏无羡打发去日前的酒馆买酒,居然半点不愿都没有表现出来,即使城内不许御剑也飞一般地来回,红光满面地捎回来十坛子圆滚滚的何家醸。两个少年连饭都吃得不香,四只眼睛都瞅着莫公子和夷陵老祖宛如歃血兄弟般,你一碗我一碗地喝着酒。
他们聊着陈年的趣事下酒,不知不觉之间,数坛烈酒下肚,魏无羡亮出碗底,又喝干了一碗,擦去嘴边的酒液,笑道:“我的又干了。你的呢?“
原身羡长睫若扇,一声不吭仰头一口喝完,也亮出碗底,道:“不会输你。“
“哈哈哈!果然不输当年!”魏无羡又满上一碗,叹道:“好久没有这么爽快了!千金容易得,但又哪里去找跟我脾性一模一样的酒友呢?”
“千金容易得?”原身羡略感奇怪,又看看蓝忘机,若有所悟,低头浅笑了一下,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
魏无羡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兴致上来,大笑三声,说道:“你想错了!虽然蓝湛的确有钱,可我花的是自己的钱!”他轻轻拍着桌子,看着对面那个自己疑惑的眼神,故意闭嘴不说,顿了一阵,反笑着问道:“我倒想问你,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买的?”
原身羡瞧了瞧旁边眼睛一直瞪得比铜铃还大的两个少年,摇摇头,没有回答,一仰首又喝干了一碗酒。显然是不怎么方便透露。
时辰不早,蓝忘机看两个少年仍神采奕奕地完全没有倦怠之感,吩咐道:“懋儿、慜儿,随我回房,出门数日,不可荒废晚课。”自己先站起身来,颔首为礼,率着不情不愿的蓝懋蓝慜先行去歇息。
听到身后魏无羡低声说道:“不好意思说?哈哈,我还不知道你的做派?当年咱们可不是穷得叮当响……”
蓝忘机上楼迈进房门,侧身令两个孩子进房,将一切喧闹关在了门外。“夜猎笔记。”他简单吩咐,却仍朝楼下的方向看了一眼。
蓝懋立即坐到案前,拿出墨盒歙砚开始研墨,蓝慜撇着小嘴叹气,从行囊里往外拿着小篆狼毫和笔记册子。客栈里的笔墨太次,蓝家人出门都是自带文房四宝,所用之物,都有一股雅致的书香气息。
“父亲,我看莫公子与魏前辈十二分的熟络,甚至比跟你还要熟。而且他们喝酒也太厉害了!”蓝慜一谈到魏无羡,便生出满脸的向往。蓝懋自灯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蓝忘机一眼,手里也没有停,见蓝忘机没有答话,自己便又低头认真研磨。
“写行路岭的经历,详略得当,不得沉冗。”蓝忘机坐在二人对面,半分多余的话都没有,对蓝慜期待的目光视若无睹。两个少年只得听从吩咐,开始写笔记。
一个时辰之后,已至亥时,蓝忘机安排蓝懋蓝慜按时睡下,便下楼去瞧魏无羡二人。厅堂里客人早已走尽,只余窗边的雅间里灯光幽微,隔着布帘软软透出,碗盘叮当的声音不时传来,还有两人絮絮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