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1-1(2 / 2)

这时,白影翻翻若鸿,一个身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趁着温宁迟疑的一刹那,迅捷无比地在温宁身边蹿了几下,双手齐出,将两颗什么东西钉进了温宁的太阳穴。温宁身子一抖,双手软软地下垂,木然瞪着翻白的眼睛,却站直不动了。

那个白影落地,走到金光善身旁,咧嘴一笑道:“宗主,没事吧!”他的年纪极轻,还是个少年样貌,颇为俊俏,两颗小虎牙俏皮地在嘴角闪了一下,又笑嘻嘻地看了聂明玦等人一眼,说道:“几位宗主都抓不住一个鬼将军?我看也不是很厉害嘛!”

江澄气不过,回敬道:“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他自己分神,以你的身手连他身旁一丈都近不了!”

那少年嘻嘻一笑,也不回嘴,只饶有兴趣地对温宁东瞧西瞧,像看个大玩具。

金光善回过神来,收起佩剑,嗔道:“休得无礼!下去!”

那白衣少年瘪瘪嘴,轻轻巧巧地拿出一根捆仙索,将温宁拴住,牵起绳子一头,道:“走。”温宁迈着僵硬缓慢的步伐,竟然真的跟他走向大殿宝座的帷幕之后。

这边众人正面面相觑,蓝忘机突然急急地道:“兄长!我出去一下!赤锋尊、金宗主、江宗主,失陪!”说完不等蓝曦臣回答,便朝大殿外冲去……

魏无羡眼前景物颠倒,一片茫然。

烟雾散去,蓝忘机睁开眼睛。魏无羡坐在对面,正怔怔地看着他。

“蓝湛……不是我。”魏无羡眼尾泛着红色,声音有些暗哑,眼底尽是哀痛,原本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一片朦胧。

“我知。”蓝忘机懂他的痛。在知晓魏无羡为什么定要叛出云梦江氏,带着温氏战俘上乱葬岗后,他的心就被再一次扯碎了。他有时候无法原谅自己不善交流,都没有坚持深入了解个中原委,还以为魏无羡经历了射日之征后,有那么一点恃功自大,任性而为,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后来他才知道魏无羡心底的少年从未走远。这些年魏无羡偶尔会说到在乱葬岗的事,多半是些苦中作乐的回忆,但从感情的流露中蓝忘机能体会到他的怀念,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报恩,而是近乎于同伴家人的陪伴。但这一切都随着那场变故而崩塌了。一边是养育之情,一边是救命之恩,魏无羡最终用他的骨血,让这一切归于尘土。

他们两两相顾,蓝忘机伸手过去,握住了魏无羡的手,微凉且冷,“不怪你。”蓝忘机道。“当时的情形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后来听闻,各个家族都认定温情温宁上金麟台是一场针对百家的阴谋。驱使温宁杀人的,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他一开始就不相信,但是无论信与不信,都没有证据了。他们说夷陵老祖设计在金麟台击杀各家族的首领,以灭百家的精锐,又说魏贼不除,天理不容。那几天,蓝忘机疯了一样四处寻找魏无羡的下落,想在百家找到他之前拦住他,却始终没能找到。

再后来,就是不夜天了,蓝忘机还是来晚了一步,夜风离离,薄雾蒙蒙,尘土夹杂在风里,吹过破朽的断壁,吹凉了蓝忘机最后的希望。魏无羡迎风站在重宇之顶,黑衫抖瑟,瘦长的身躯犹如枯梅老桩,面对数千激愤的修士,终于吹起了陈情。

从此骄鸿羽落,万劫不复。

好在如今晴日当空,他还在身边。蓝忘机握紧魏无羡的手,输送一股灵力过去,让他的手一点一点暖起来。嗜烟灵闪着幽绿的光,在魏无羡身边跳来跳去,将那些寥寥的散烟吞进了肚子里。

他们对视了一阵,两个少年才先后醒来,他们年纪小,修为有限,第一次进入幻境需要比忘羡两人更长的适应时间。蓝懋一睁开眼睛,就寻找到蓝忘机的目光,急切地问道:“父亲,不是夷陵老祖吧?”

蓝忘机郑重答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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