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龟息咒术的最大问题是封住自身五感,没有预设的信号就不会苏醒,而且不能被移动分毫,否则只是元神沉睡,身体会因为移动而恢复人气,被敌人察觉,嗜血的凶尸就更不用说了。蓝忘机若是强行破除禁制将原身羡拉上来,未等他恢复神智,瞬间就会被这些凶尸撕碎。
所以这个咒术作用极其有限,害处不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用的,原身羡主动以身相祭,到底是为什么?!蓝忘机又想自己先打破禁制,跳入圈内,先干掉内层的凶尸再伺机带着原身羡逃出来,但苦于避尘钳制着雾面人,一心二用,忘机琴威力大减,也不能保证两人全身而退。
除非先将这些凶尸全部除掉,再救出原身羡,才是万无一失。
蓝忘机跳下大梁,来到雾面人身旁,冷冷道:“拔剑,随我杀掉凶尸。”
雾面人忽然发出鹰隼一样尖利的刺耳笑声,跟着说道:“含光君,我可以随你杀掉凶尸,但是你可知道,即使杀完了眼前这些,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凶尸涌出来。等你累得杀不动又还没有死的时候,你们蓝家的那些小朋友们,还撑不撑得到那时候?”
“什么意思?”蓝忘机咬紧牙关,让声音听起来如寻常一般冷淡。心头连连暗悔“失策”,方才离开魏无羡和那帮少年的时候,只想着不让他们成为雾面人的质子,却未曾想到自己竟会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原本蓝忘机不至于大意如此。但他那引以为傲的谨慎机敏,像极了织机上的锦缎,用累年血战做经,用天赋奇智做纬,看似织得密不透风,但魏无羡竟是那织锦的梭子——让他完美是他,让他溃散也是他。一旦魏无羡的安危超出他的掌控,蓝忘机的理智说不定一溃千里。
生平第一次在敌手面前,蓝忘机感觉到不寒而栗。因为雾面人接着说道:“魏无羡龟息咒的苏醒信号,可在我这里,杀了我,他就永远醒不来了!而且,你猜,那个禁制撑得住几时?”
想到魏无羡和少年们身处险境,蓝忘机心如火燎,恨不得插翅飞过去,可放任眼前原身羡自生自灭的感觉也是五内俱焚,他恶心忽起,心道顾不得名门正派君子行径,先重伤了雾面人再说!手中多一枚棋子也好!念动剑诀,避尘在空中划出一道冰蓝剑芒,直取雾面人背心要害而去。
但彼时被避尘钳制得几乎不能反抗的雾面人,此刻浑身灵气大盛,那柄雾气遮掩的长剑迅不可挡地飞出与避尘相抗,仙剑相交的巨响声波震得屋子梁柱“嘎吱”作响,有了些年岁的屋子经不起这等程度的造作,屋顶上旧年尘土噗嗤嗤直往下掉。
蓝忘机不由自责不已,这人的修为在当世算得上一二等,名气不小,否则怎会用雾气遮掩身份,方才被自己轻松击倒束手就擒的模样,原来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引诱自己远离魏无羡他们。
他一分心担忧,避尘速度力道都有所放缓,雾面人闪转腾挪,飞出大厅,在院子里脚不沾地四处游走,频繁化解蓝忘机迅雷般的攻势。那雾面人身形变换之迅速,与先前那副招招勉力支撑的样子判若两人。不过,雾面人身法虽快,却并不再与蓝忘机力拼,更像是拖延时间,让蓝忘机腾不出身来救助任何一边。
情势如火,蓝忘机将心一横,避尘长啸一声,搅动气流如风,光影如电,急攻雾面人全身八处要害,同时左手向后斜探,右手往背上一拍,将忘机琴翻到左手之上,跟着顺势一抹,七根琴弦已经被他取下,握在他修长手指之间,银光闪闪,杀机顿现。蓝家弦杀术一出,必见血腥他,决意无论死活,先除掉雾面人。
雾面人见他琴弦在手,便知以弦杀术的厉害,万万不能让蓝忘机先使出来,于是挥剑急上黑风沉沉,连人带剑冲入蓝忘机一尺之地,企图用近攻阻止蓝忘机使出弦杀术。蓝忘机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双手疾风骤雨般地将七根琴弦撒开成网,琴弦似流星羽箭封住了雾面人全身。
面对蓝家绝杀秘技,雾面人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后退,但蓝忘机驱动的琴弦可比他速度快多了,被七根琴弦同时刺穿只是刹那间,雾面人情急之下,剑尖向下,竟然向自己的腰下刺去。
蓝忘机尚未明白他何以自残,面前黑气陡然弥张,利爪忽现,从雾面人腰身处跳出一只乌青色肌肉虬结的断臂,挥舞着黑色尖甲,狰狞地在半空中扭曲。
“可笑!”这鬼手虽远超一般邪物,对高手仍是不值一提,蓝忘机轻哼一声,左手三根琴弦化箭为绳,朝鬼手缠去,右手四根琴弦去势更猛,纵使雾面人身法再快,也紧追着雾面人眉心、咽喉、胸口、小腹几处要害不放,却听见雾面人“呵呵”怪笑道:“它可不是来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