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心知这几乎无解，他原本不善安慰劝解，更不愿随意敷衍，略一迟疑，便直言道：“聂姑娘，此事恕蓝湛无能为力。兄长的终身大事，他自有安排。”
聂嫺婉笑了一下，道：“莫怪我多言，我也只是关心则乱。泽芜君的婚事，自然有姑苏蓝氏族中长辈们操心，泽芜君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我相信以他的人品，终会做到举案齐眉。”
蓝忘机呆住了，问道：“何意？”
聂嫺婉诧异地转过头，问道：“含光君还不知道吗？”她的神色瞬间了然，抿嘴道：“看来含光君确实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总会知道的。”
蓝忘机一片茫然，心绪纷繁，自语道：“兄长不会答应吧。”
聂嫺婉又道：“姑苏蓝氏需要一个主母，泽芜君不会不明白，世家的家主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任性。难道含光君不知道外界怎么传说姑苏双绝的？只要泽芜君还是姑苏蓝氏的家主，结亲是迟早的事，而他自己不选，总会有人替他选择一个合适的妻子。“
蓝忘机摇头，但又不得不赞同她所说的。蓝曦臣现在再怎么抗拒，只怕终究还是会妥协，何况林湘思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望着聂嫺婉道：“原来那天聂姑娘故意让兄长难堪，是为了林姑娘？”
聂嫺婉笑得有点腼腆，说道：“是也不是。我是故意要跟江宗主走的。”
她这般直接，倒让蓝忘机没有料到，硬是被她的话给震惊了。
聂嫺婉垂下头，手指在她已经收好的药瓶器械上轻抚过几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缓缓地说道：“不怕含光君笑话，嫺婉也是为自己的终身做打算。”
蓝忘机更是直接愣住，瞪大了眼睛，无法应对。
“我不过是聂宗主的堂妹，家族可给的支持不多，不像湘思妹妹是家主的亲生女儿，亲姊姊又是大世家的家主夫人。我的选择余地，可就小多了。”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仿佛夜风轻拂，又道：“还望含光君不要笑话我。”
蓝忘机顿觉不忍，说道：“可是江宗主……”江澄孤傲的个性，早就传遍江湖，在结亲这么重大的事情上，更是挑剔到无以复加。他若是直接拒绝媒人提亲还罢了，偏偏又来者不拒，在见过所有的女子后从无好脸色，不是哼了一声面露不屑，就是连正眼都不给人，难得有几个花容月貌的佳人入了他的眼，却又对她们挑选家仆一般的评头论足。因此莲花坞这些年，媒人已经绝迹，江澄自己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只是这些传言，蓝忘机虽然知道，却无法说出来，担心聂嫺婉是随父亲云游多年，恐怕不是很清楚江澄的为人，聂怀桑又大大咧咧糊里糊涂的，没将这个堂妹的终身大事真正放在心上。
聂嫺婉反倒笑了一下，露出感激之色，说道：“含光君不必说了，我都知道。江宗主的脾气是差了些，不过我并不在意，含光君也不必为我担心。”
言尽于此，蓝忘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聂嫺婉低头将东西放进乾坤袋，穿上外袍，轻声道：“我还得赶去寻找湘思妹妹，不能多待了。含光君可以在此处暂避几天，大可安心。更换的伤药还有饮食住处，我会拜托这里主人给你们安排好。”
蓝忘机踌躇了一下，想到聂嫺婉亲自救助魏无羡已经是大恩，再多叨扰岂非太过无礼，因此犹豫不绝。
聂嫺婉猜到他的心思，又说道：“魏公子的伤势需得静养和调理，此刻回云深不知处的各处道路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含光君你不是也因此折返来的吗？”
蓝忘机明知确实如此，只得答应下来，对聂嫺婉道了谢，起身送她出门。聂嫺婉莞尔笑道：“含光君不必送了，待会医馆开门，人来人往的，看到不好。请于屋中稍待，此间主人自会安排僻静的住处。”
蓝忘机说道：“但愿聂姑娘此去顺遂。”
聂嫺婉点点头，目光一闪，忽然说道：“有泽芜君帮忙找，湘思妹妹自然应该无恙。”
蓝忘机楞了一下，问道：“我兄长？”
聂嫺婉似笑非笑地道：“是的。湘思妹妹因何独自出了金麟台，只怕泽芜君无法袖手旁观。”
蓝忘机顿悟，也无话可说，无声地对她行礼道别，垂袖落地，甚为庄重。
聂嫺婉站在温暖的晨曦之下，优雅地回了一礼，转身清风流云般地去了，留下一阵淡雅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