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九道天雷劈在头顶,蓝曦臣顿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便朝地上滑去,他咬破嘴唇在落地之前用朔月撑住身体单膝跪地,心痛如绞,目视模糊,眼前飞蚊乱舞,耳中一片轰鸣。
林湘思冲上来扶住蓝曦臣,大声道:“不是的!瓅耀公主没有死!你相信我!她在里面的!”蓝曦臣垂着头,双目紧闭,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她使劲拉着蓝曦臣的手臂,试图将他拉起来,但蓝曦臣的身子沉重无比,她用尽力气也没拉动。
为首男子喝道:“胡说八道,妖言惑众!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们出手了!”说完之后,四个人同时抽出了缠在他们腰带上的兵器。雪白的软剑、乌黑的软鞭、龙麟样的九节棍、寒光粼粼的流行锤,浑身的灵气充盈,甚至将衣袍拱起,无形的压力就洪水一样涌过来。
林湘思吓得哭了,她不懂为什么她和蓝曦臣都调不动灵力,而这四个人却看似有无穷的灵力。她想到,要是蓝曦臣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公主什么样,不看就不看了。可蓝曦臣要是信了公主已死,从此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林湘思又觉得还是无法接受。
她哭着胡思乱想,蓝曦臣却又缓了过来。他抬起头望着对面严阵以待的四人,缓缓站了起来,双目如炬,说道:“倘若公主真的葬于此地,引我前去拜祭,不是正可印证大人所言,消我执念吗?为何一再赶我走?”
为首男子道:“笑话!皇陵岂是你一介布衣,想进就进的?”
蓝曦臣道:“倘若真的是灵柩回朝,朝廷为何将消息隐瞒?”他渐渐想通了,周璨是何等聪明的人,金蝉脱壳的方法,她一定会用得很好。
男子冷笑一声,道:“你也说够了!想死,便成全你。”
蓝曦臣抽出朔月,昂首道:“我心愿未了,还不想死。”一人一剑,化作一道闪亮的白光,朝四人冲了过去。
四个男子的黑衣带起四股黑风,将蓝曦臣围在中间,瞬间金属相交的刺耳声音四起,如同暴雨一样络绎不绝,缠斗带起的旋风平地而起,卷起无数尘土与树叶,乎乎风声夹杂在尖锐的兵器声中,凌冽无比。
林湘思哭着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插不上手,甚至看不清楚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影,眼前黑白的光影瞬息万变,完全看不清人形,更别说招式。蓝曦臣一人迎战四个高手,竟似也没落下风,但要突出重围,似乎也并不容易。时而还有四种颜色不同的灵气穿出,直冲天际。
泪水干涸在脸上,林湘思咬着牙齿,绝美的脸蛋上只剩下紧张的神情,眼睛费力地追逐着那团光影,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还是胜负未分。光影千变万化,蓝曦臣飘逸的身影偶尔从中间浮现出来,随即又没入进去,看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林湘思的心越来越沉重,因为她已经看见,牌坊后面碑林之中,埋伏着数以百计的人。铁甲皑皑全副武装。看来蓝曦臣即使闯过了四位高手这关,能否顺利进到里面,也还是一个未知数。
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吴统领,公主有喻,住手!”一个素衣高髻的女官模样的人,自牌坊后面的碑林中匆匆行来,用特有的宣喻嗓音喝令住手。
飞速变化的黑影白光瞬间分离开来。蓝曦臣横剑于手臂之后,双臂如鸿雁雪翅,翩翩舒展,像只优雅的天鹅随风落地,抽身退到牌坊的盘龙柱一侧,双眼熠熠生辉,几乎是面带狂喜地望向传话之人。
吴统领为首的四名男子也收手,退到一旁,对前来的女官行礼。
她约有四十来岁,在素净的衣着钗环中有股雍容华贵的气度,显然地位品级颇高,她仪态端庄地略一颔首,道:“吴统领恪尽职守,辛苦了。公主有喻,让我带他们进去。”
蓝曦臣看着她的举动,忽然想起这位女官,便是十年前那个雨夜里劝他回头的宫人,岁月的痕迹已经毫不客气地刻在她脸上,蓝曦臣没有立即将她认出来。
她见蓝曦臣注目着自己,便垂下眼眸,微微颔首,掩去脸上所有表情,不与他做任何眼神的交换,声线平直,古井无波地说道:“请随我来。”
蓝曦臣收剑入鞘,对她行了一礼,随她往里走去。经过吴统领身边时,听到旁边一位正不满地嘀咕道:“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不一开始亮明身份?打这么久,白费力气!”吴统领呵斥道:“咱们在外头卧底的人,怎么能随便现身呢?好好听命吧!”
林湘思跟着蓝曦臣走在女官的后面,从高高的碑林中间石板路走向皇陵深处。两旁,守卫的军士占据有利的地形,隐藏在各处,人数虽众,却鸦雀无声。林湘思暗自叹息,知道自己还是莽撞了,重金买到消息又怎么样,这里灵力也无法调动,纵然侥幸闯进了牌坊,又会立即深陷包围,便是这些守卫身手不怎么样,但用人海战术车轮战累也累死他们。
蓝曦臣调整呼吸,行进之间礼貌问道:“敢问夫人如何称呼?曦臣屡次得夫人相助,甚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