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眼神看向他,铁锤随他目光而至,他便又是头骨破洞,脑袋重重砸在地上,碎骨洒了一地。但他临死前的警示终究起了作用,温家老小个个都闭上了嘴,咬牙不吭声了。金光瑶用剑刺中几人的腹部,居然都没人发出惨叫。
他恨恨地瞪向魏无羡,看到他步伐凌乱,勉力支撑,早就受到了影响,加之连连受伤,已经再无可能回到巅峰战斗状态,便回首下令道:“不留活口。”
铁锤高举又落下,乱葬岗上血流成河,五十几个人的鲜血渗入乌黑的泥土里,不久便什么也看不出了。血是殷红的,可若这天地都是漆黑的,再红的血,终究都会被染成黑土的颜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魏无羡悲极而狂笑,悲怆的声音从混沌的黑气中远远传出,围绕着他的怨气突然间散开了不少,薄纱一般的黑雾中他步法凌乱,神情癫狂,挥动着陈情的手在无力颤抖。
“小心!他要祭出阴虎符了!”金光善脸色一变,往圈外跳出,大喊道。
“金宗主,你何苦!”聂明玦目光沉沉,一个翻身,像条青龙跃向魏无羡身后,噗的一生闷响,霸下的刀背敲在他的后颈上,魏无羡直挺挺地朝前便倒,蓝启仁长叹一声,袖袍卷出,托在他腰带处,将他翻身过来,从直直落地改为不到一尺的高度,后背着地。
黑气散尽,魏无羡脸色苍白,血污满身,晕了过去。
在方才的回忆里,千余人沉浸在紧张至极的决战里,魏无羡以一敌四,还要抽空照顾温家人,最终因分心和力竭而失手,虽败犹荣。大战告一段路,不少人憋着的一口大气才呼了出来,震惊、恐惧、疑惑、不忍等心情齐齐涌出,但没人说话,一片难堪的沉默,有些女修早就闭上了眼睛没敢看完。
小辈们个个看得是义愤填膺,胸中如同压了一座泰山,蓝懋扭头朝江澄看去,眼神复杂,但江澄面无波澜,对他的目光不屑一顾。蓝懋回首对蓝忘机说道:“含光君,乱葬岗围剿充满谎言和阴谋,那些百家浴血奋战的神话又是怎么来的?”
蓝忘机见到当年的情形,早就心如刀割。纵然以为魏无羡回归多年,自己应当不会轻易为过去的事动容伤情,但再次重现出他的遭遇,禁不住心之所系,痛如切肤。蓝懋的问话,无异于伤口撒盐,徒增伤疼,他强撑着答道:“所以辨识是非,若非亲见,传言皆不可信。”
欧阳子真茫然无措,拉住了最近的一个人,结结巴巴地的问道:“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蓝思追被忆情的悲惨情景感染,不觉泪流满面,摇头说不下去。
蓝慜说道:“还能为什么,百家硬仗打不过,只能用阴谋诡计了。”
欧阳子真道:“……这个,有些不太光明磊落啊。”
蓝懋道:“光明磊落?是谁在穷奇道搞出截杀?是谁让鬼将军金麟台上发狂?是谁藏起了鬼将军还公然说已将他挫骨扬灰?是谁在不夜天煽动百家围剿?不夜天的惨败,百家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
有些曾经经历过金麟台和不夜天的修士,慢慢回想起当年的情形,蓝懋这一连串的“是谁”将他们带入了沉思,不少人纷纷侧头看向了站在蓝家人身边的金家修士们。
欧阳子真又道:“可是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不是为了一个义字?”
蓝懋道:“好一个义字,不就是挡箭牌么。看到这里,还不知道一切都是为了阴虎符吗?”
他们说话的这一番功夫,回忆里的金光瑶已经冲上前,拿出三道捆仙索,将魏无羡绑了个结实。聂明玦蓝启仁等四人在旁边调息了好一阵,江澄黑着脸走过去,将陈情夺下来,垂眸看了看,插在了腰带上。金光瑶淡淡地笑道:“江宗主这次可收好了,可别再让他夺了去呀。”
江澄道:“不劳你费心。”
金光瑶道:“我觉得鬼笛陈情江宗主还是不要保管的好,魏无羡最清楚你的弱点了,放在你这里,最不安全。”
江澄冷笑道:“哦,难道魏无羡所有的东西都要放在你们金家吗?他可是我江家的人。”
金光瑶礼貌一笑:“可是江宗主忘了么?你早就将他逐出莲花坞了呀。”
江澄道:“我不跟你废话,别想让我交出陈情。”
聂明玦哼道:“魏无羡还没死呢,你们就分赃不匀了吗?!”满脸都写着不屑。
金光善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断成半截的牡丹流光剑,说道:“聂宗主,打头阵是我金、江两家,死伤的是我金、江两家的修士,我们两家多拿一点有什么不对吗?”
聂明玦道:“说到这里,正好请金宗主解释一下,凭什么要以四大家族的名义承诺魏无羡,交出阴虎符,就放他们走?”
金光善翻起眼睛,眼白闪着冷光,道:“我有放了他们吗?倒是聂宗主和启仁兄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让我们住手。”
蓝启仁道:“你既然承诺出去,为何又出尔反尔?陷我们于不义?”
金光善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有何不义?今日围剿乱葬岗,难道是上来喝茶的吗?该死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匪窝头子已被擒住,阴虎符在我们手里,可谓是大获全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