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只是一个客栈的小二,可天子脚下,安身立命,总有自己各自的门路在。
小二认识的人多,又拿了南锦打点的银子,不过区区半日功夫,已联系到了人。
那人是宫里伺候包太妃的掌事太监,姓周,恰逢宫外采办日,所以出宫一趟,为太妃她老人家跑腿,也为其它小宫娥卖卖绣品,买点脂粉绢花回去。
被小二请来了客栈,见上南锦一面儿。
仗着王掌柜的身份、脸面,好歹是汇通钱庄的青州掌柜,周太监对待南锦的太傅,也是和颜悦色的。
南锦换了一身女装,褪去清丽,上了厚重的脂粉,把自己往姨娘方向上整。
袖子轻扬的时候,差点没熏死自己——
“咳、咳。”
她步入客栈茶厅,对着周太监盈盈施礼。
周太监腿脚微动,端持着架子没起身,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点头:
“王夫人?”
南锦哎哟一笑,笑靥如花:
“不敢当这一声夫人,周爷唤我一声锦锦就是了~”
“哟,坐下说。”
太监能自由出了宫,大多有些头脸,在宫里头当惯了奴才,出来就喜欢当爷。
就着一个姓,唤他们一声爷,准时没错的。
周太监目光逡巡,把南锦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出了脂粉厚重了些,这条子、模子,真是挑不出错来的,这么一想,还真羡慕王掌柜。
一个钱庄的掌柜,两头大不说,养了这么个水灵的外室姨娘!
“王掌柜呢?”
“带着伙计,去钱庄对账去了~”
“才到京城就忙碌开了?也不歇一歇,和锦锦好好温存一番呀?”
周太监一说话,藏不住自己的一副黄板牙,偏是没根子的人,说着最轻浮的话。
南锦低头,看似娇羞一笑,心里全是冷意讥讽。
“他忙着呢,自己忙不说,还给我一堆事情做——这不,人情来往,土仪馈赠,一股脑全丢给我啦~我妇道人家,又没名没分,抛头露面总是不好,恰好有周爷的门路走,那真正太好了。”
周太监半信半疑:
“你与太妃也相识,怎么突然,想起孝敬她老人家了?”
南锦眉眼含蓄,娓娓道来:
“论起渊源,我之前受过碧君夫人的恩遇,理应想着报答她。太妃与夫人亲厚,金缕阁有什么好物件,夫人也总想着往宫里送——这蝶吻名声大噪,偏是京城花银子也买不到,那帮小蹄子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偏是以为自己了不得,也不想想,来日真进宫了,不得指望着长辈提点两句?我就见不得这些——”
南锦这三两句话,十分共情,把周太监一下子拉到了自己阵营里头。
周太监冷了脸,愤懑开口:
“这话不假,也太欺负人了!好东西从来都是宫里用了,外头刮阵风,何时这般反着来了?那个叫箬丹的死丫头,看碟下菜,送的那几户人家,你还别说,心思精明着呢!怎得,以后入主后宫就得巴结着,现在后宫里的老人,就担不起这点稀罕玩意?”
南锦点头附和:
“所以呀,这一次王掌柜回来,我早有书信与他,叫他一定把蝶吻弄来孝敬!还请周爷代为安排,替我尽了这份孝心!”
“咦,你有呢?!”
周太监看起来很兴奋。
要是真能把蝶吻孝敬上去,太妃一定会狠狠嘉奖他的。
人心向来如此,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蝶吻九州闻名,仿佛用的上的人,才当得起富贵门,当得起一个尊字。
不为他,只为己,价值非凡。
南锦摇摇头:
“东西难得,便是青州也是没得卖的,掌柜急着来对账,东西走了水标,要迟几天才到京城,等到了,我一定转交给公公……只是——”
欲言又止。
周太监混迹后宫,能到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愣头青。
说是报恩不过一个由头,她必定也有所图谋,为情为钱,多少是个说法。
抿着淡淡的笑,周太监喟叹一叹:
“锦锦当真有心了,既是碧君夫人的人,那也就是咱太妃的人,你这般孝敬,她老人家一定会开心的!我是不敢抢你的功劳,这一份大功,当记你的头上!你有什么求的,一并说与我,我来转述太妃,替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