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和一些人坐在场边，观看小球员们训练。
小球员们的表现特别卖力，似乎很想在新老板面前展现实力，留下一个好印象。
只可惜，周不器根本没关注他们，在跟大卫·吉尔商谈大计。
“如果要做女足，可以有两个方案。”
“嗯。”
“第一，直接在英超买一支球队，然后把球队转到曼彻斯特。以曼联的影响力，可以很容易做到这一点，可能花销比较多，会多达数百万英镑。”
“是吗？”
周不器失笑。
数百万英镑？
看来这女足真是上不了台面啊，男足里随便一个人每年的工资就得几百万英镑了。一个英超女足球队的总价值，还比不上某一个男足运动员的一年工资。
难怪英格兰女足这么差劲。
去年的本土女足世界杯上，铿锵玫瑰排名第五，英格兰女足排名第六。不过，好成绩说明不了什么。国内女足的优势在于发力早，更受重视，所有球员都是职业球员。英超女足还有很多是兼职球员呢，重视程度远远不够。
论足球规律和足球环境，还是英格兰更好。女足姑娘来英国发展，要远远比留在国内更有前景。
大卫·吉尔接着说：“如果不想花费太多，可以选第二个方案，从低级别联赛开始，嗯……其实只低一级，可以从英甲开始。”
周不器抽了抽嘴角，“女足里只有英超和英甲？”
“对。”大卫·吉尔点了点头，“我们是曼联，我们如果做女足，一定会受到英足总的大力支持，下个赛季就可以参赛了。曼联的女子青训学院没有被废除，每年仍然有很多女孩子在这里接受足球训练。我们有很好的女足基础。”
周不器问：“劳工证没问题吧？”
大卫·吉尔顿了一下，略有迟疑，“你们国家的球员？”
“对。”
“如果是男足，劳工证的限制会很大，而且……我不认为这是个很好的选择。董方桌在曼联的时候，主要踢的就是预备队比赛，嗯……没什么太好的成绩。不过女足应该就没问题了。”
周不器追问：“青训呢？”
大卫·吉尔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加深曼联和中国足球的关系，这本来就在曼联的战略规划之内，否则他们当年也不会花费350万英镑买入董方桌了。
“青训不会有劳工证问题，但小球员不比成年人。培养小球员，最重要的不是足球层面的成长，而是心理层面。足球是英雄的游戏。只有英雄才能成为最优秀的球员。对小球员来说，最重要的一课是从普通人成长为英雄的这一关。”
“是啊！英雄！”
这一刻，周不器肃然起敬。
果然是足球大国，对足球的理解真深刻啊。难怪在梯队足球的比赛中，国内的梯队很多时候都能够战胜欧洲青训梯队，国内的孩子更早熟，足球技巧更精通，可以把欧洲的孩子当猴耍。可小孩子们长大了，欧洲队就可以完虐国内队伍了。
足球教育也是教育。
没有区别。
国内的小孩子，参加国际奥数的时候可以打败全世界。可成年之后，国内在数学界的成就全世界连二流都排不上，顶多算是亚洲二流。
大卫·吉尔能够看出来，这个周老板是个球迷，但足球知识未必知道多少，尤其是很专业的青训领域，就缓缓地解释：“青训梯队也分层次，通常来讲，U14的小球员，最重要的不是球技方面的培养，而是饮食、起居、生活、辅导和福利等方面的工作。”
“培养兴趣？”
“对，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除了培养兴趣之外，也是发现小球员天赋的过程。小孩子都是一样的，如果教练指导得太多，孩子们就拉不开差距，就无法发现那些有足球天赋的孩子。这种孩子不需要教太多，就可以利用天性脱颖而出。”
“怪不得呢！”
周不器看着场边坐着的几十个球员家长，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球员训练。有的孩子被踢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应。
跟国内完全不一样。
国内的青训比赛或者青训训练，家长都跟教练似的，一个比一个嗓门大，都在“指导”自家孩子好好踢球。
大卫·吉尔接着说：“到了14-18岁的阶段，才是真正需要教练们辛苦付出，做出更多的培训和指导的阶段。董方桌的事，让我对你们国家的足球有了一些了解。嗯，很难。”
“具体说说？”
“如果是14岁以后才来接受青训，那么在兴趣培养阶段就没有基础。就算有着最好的球技，很可能也是后天磨炼出来的，那不是天赋。没有天赋，就不可能踢职业足球。就像球场中的这些孩子，未来他们之中能踢职业足球的人，不会超过5个。”
“14岁以前呢？”
“也很难，小孩子的心理不成熟，这一关是最大障碍。即便有父母陪同着来英国，可这边的生活、教育、饮食、语言等环境都跟你们国家不一样，都会造成障碍。这种障碍会阻碍天赋的兑现。除非孩子有英国血统，从小就会说英语，也习惯于这边的生活方式。”
“嗯。”
周不器暗暗叹了口气。
真是个超级大难题，这根本不是足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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