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带来的风波平静下来,林有财抱着儿子满头大汗在哄劝,荒地上,村长一声令下,几个火折子敲出火花儿,点燃几根草把子,丢进荒土坡。
“噼里啪啦……”,积年的野草跟灌木,很快燃烧起来,新生的枝叶也迅速打卷儿枯萎变成飞灰。
火光冲天,一时之间群情激奋,等火势威胁到藏身荒土坡的野物的时候,人们更激动了。
“快堵住!有野兔子!”
“野山鸡!天啊,就在林家房后头,住着野山鸡!”
此起彼伏的欢叫声,就好像此时不是在烧荒平地,而是在开一场别开生面的篝火晚会。
“都警醒着点儿!火速快着呢!”二大爷高声喊着,大牛脚底下不停,绕着隔离带一处一处的巡视,这可是他们兄妹两个的家园,每一寸都将在他手底下脚底下生长出希望来。
没错儿,就是希望。
当村长二大爷想等着林有财这个家主下令烧荒时,是林大牛站出来,看一眼妹妹的方向,说:“这是我的地,现在就烧吧。”
这是我的地,我的地盘我做主。
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依赖着父母呵护,凡事需要父亲点头的青瓜蛋子了,我长大了。
二大爷从大牛的眼神里,生生读出了这些意思。
于是,火燃起来了,林大牛的希望之火,燃起来了。
他终于像个真正的主人一样,对每个帮忙的乡邻道着谢,嘱咐着安全事宜,跑来跑去积极主动。
他就是个真正的主人。
乡下地方没啥娱乐活动,烧荒就是喜庆大事儿,老的少的都等火燃尽了,再感叹一番这黑黢黢一片,才三三两两的各自回家去。
“大牛,再有活儿就吱一声,兄弟们之间甭客气。”
“大牛哥什么时候开始盖房子?到时候我们都来搭把手儿。”
……
一个个被熏黑了脸膛的青壮爷儿们招手告辞,说笑间对林大牛的态度与从前更是大相径庭,大牛咧着嘴巴笑得开心,同样一张脸上只能分辨出几颗牙。
天光暗淡,荒地上就剩下六个黑不溜秋的小伙子了,他们还得继续巡视黑黢黢的地面,防备着风起死火再燃。
林葱儿此时却被十七跟十九爷爷给缠上了,心血来潮的十九老汉从怀里掏了个小册子,神神秘秘在林葱儿眼前晃。
“什么鬼东西啊?”大小姐皱着眉头问,她很忙的,要做饭,还得做鞋缝蚊帐,总不能真的全丢给红儿和稻花婶儿做活儿吧。
“嘿嘿,”十七爷爷笑的贼溜溜的,捋着山羊胡儿说:“十九说你过目不忘是真的,我可不相信,你听我念两页,要是真能把字记下来,我……嘿嘿。”
十九爷爷的胡子也一翘一翘的,眯着眼睛进一步解释:“葱丫头,我们赌了一坛酒,你可得给十九爷爷争气。”
赌了一坛酒?林葱儿心里高兴了,却还是板着巴掌脸气呼呼的问:“你们两个拿我打赌,那赌输了赌赢了都没我什么事儿啊?谁要帮你们白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