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千吟睁眼的那一刻,姜氏看见帐外漏进来的极暗淡的光线里,他眸中一泄的清冷浮光。 姜氏似被他这样一双眼睛给摄走了魂魄一般,有些呆愣的模样。
她本身不重,可此时压在楼千吟身上,尽管是隔着一张衾被,也让他感到一阵胸闷。
还有,她方才这没头没脑地一撞来,险些撞掉了他的下巴不说,还撞到了他的牙口,导致牙舌打架,猝不及防泛起一股很醒瞌睡的痛意。
幸好他是没张口说话,否则经她这一撞,非得撞得他牙口把舌头给咬断不可。
楼千吟被吵醒了心情本就不会好,本来好心拉她一把结果她却把自己给撞得青痛,眼下就更别指望他能有什么好脾气,吸着气道:“发什么愣,赶紧起来。”
姜氏醒了醒神,倒是想起,轻声道:“侯爷还抓着我的手,起不来。”
她这一说楼千吟方才意识到这一点,她的手腕被他手指紧紧收在手心,散发着一种温温软软的触感,楼千吟立马就松手放开了她。
姜氏便撑身坐起,敛了敛心绪愧疚又担心地问:“撞痛侯爷了吗?”
楼千吟语气不善道:“大半夜的你要起来做贼吗?”
姜氏解释道:“我……是想去如厕。”
楼千吟沉默片刻,是想挑刺的但实在是没法在这件事上挑出刺来,他要是连如厕都不让人去了,也太毫无人性、丧尽天良了吧。
但他也不能一直保持沉默,不然搞得好像是他无理取闹似的,遂语气依旧很不善:“不是要去吗还在等什么,难不成等我背你去?”
姜氏连忙道:“侯爷别生气,我就去。”
她窸窸窣窣地摸下床趿鞋,然后准备起身去时,楼千吟的声音又冷冷传来:“就这样去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就往床头放置衣物的几上扯了件衣裳丢给她,“披上。”
姜氏连忙接过来披在身上就下了床,不忘回头把床帐拢好,而后往耳室去。
姜氏去得匆匆忙忙顾不上,后知后觉才发现楼千吟给她的是他自己的衣袍。披在她身上传来那熟悉的苦涩的药味,将她包围。
姜氏小心翼翼地提着宽大的衣角,甚至是有些虔诚珍视地将他的袍摆捧在怀里,生怕自己不小心拖到地上弄脏了。
楼千吟在姜氏回来之前发现自己竟无心再眠,他也是后知后觉地感觉唇上火辣辣的,不由动了动口,发现嘴唇也被磕破了。
真是人在床上睡,祸从枕边来。
前半夜他还觉得在生活上他跟姜氏相处得还算和谐,这算不算又被打脸?但和谐也仅限于在生活琐碎这方面,其他方面也还是有很多糟心的时候。
从成亲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给她气了多少回,今晚他突然有些怀疑他跟姜氏是不是八字不太合。
想他成亲的时候,竟然没想起要关注一下彼此的八字问题。
乱七八糟想了这么一通,怎么姜氏还没回来?
刚这样一想,楼千吟便听见耳室有脚步声出来了,他闭着眼睛瞬时就心平气和了下来,准备睡觉了。
姜氏站在床前将身上披着的衣袍褪下来,仔细地重新叠整齐放回到床头案几上,方才轻手轻脚地掀帐上床去。
她见楼千吟睡着了,这次她尤为的小心不绊到他的腿脚,一直爬到里侧躺好以后,方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翌日,楼千吟和姜氏坐在膳桌前,楼千古惊奇地看了看他俩,问:“你们昨晚做什么激烈的事情了?”
只见姜氏额头上有一块乌青,而楼千吟嘴唇上有很明显的破皮的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