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地褪去,曙光渐渐地来临。新的战斗的一天又开始了。滚雪龙昂首嘶鸣,矗立在一座小山上。
严铁英左手挽着缰绳,右手持着望远镜,望着那些渐渐移动的灰柱。敌人被山峦和树木遮挡着,很难看清楚他们的行迹,她只能从这些不断移动的灰柱里去判断,继而来确定自已的行动计划。
这几股移动的灰柱,就在十几里路远近的那边,在左、中、右方向成扇形地刮了过来,刮了过来……
这正是她所希望的。她的身后是一个只有几十人的小队,她要用这些人马来吸引,并挡住千百的人马的追击。
她的脸色严峻,高高的胸部一起一伏。可见她的内心是多么地不平静!
一个战士跑来报告:“队长,敌人已经全部从驻地出发,朱庭国的两个营在两翼,潘、蒋、梁居中,敌骑兵营已在单独穿插,离这儿只有二里来地了。”
严铁英听到报告,没有吱声,只是点了一下头,示意他继续监视敌人的动向。她的眼睛仍旧盯视着前方。
又一名战士跑来报告:“队长,敌人加快追击,以平均每小时十华里的速度向我追来。敌骑兵营离我们只有不到里把路的距离了。”
果然,在小山的对面,那条唯一的大路上,腾起的那股灰柱,经久不散,越来越近了。这一定是敌人的骑兵营了。严铁英命令一个战士说:
“通知李小队长,叫他带十几个战士埋伏在左前方大路边的高崖下,用手榴弹堵击敌人,但不可恋战,打完就去追赶部队。”
“是!”战士遵令而去。
严铁英回转身,对战士们喊道:
“同志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战士们齐声回答。
“好!“严铁英提了一下缰绳,笑着亲切地对大家说:“我们就是用这个办法来引诱敌人。但是还要注意,不要舍不得那些破烂的东西,平日里大家都把它当成宝贝,舍不得扔掉,这是对的。现在需要我们扔掉,我们是应该舍得的。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同志们!这是战斗的需要。明白吗?”
“明白!”战士们“轰“一声嚷开了:”舍得,舍得,漫说是几双破鞋袜,就是需要生命也是舍得的。“
严铁英语气铿锵地说:“对!革命么,就得有这点牺牲精神。“
”我们革命,是革那些为富不仁、残害百姓、屠杀人民的敌人的命,是为了大多数受苦人不再受苦,是为了天下的老百姓过上幸福的日子。即使我们牺牲了,那也是光荣的,有价值的。“
.”现在我们就出发,牵着敌人的鼻子向赣江进发吧!“
于是,这支小小的队伍,便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山峦和树丛中了。
留在这块方圆二三里地的土地上的,是一个个熏得发黑的行军灶,印着锅盆痕迹的草垫,各色各样的烂家什
——有炊事用的长柄勺啦,烂瓦盆啦,还有破草鞋啦,抄写着汉字的写字本啦,女战士的花袜子呀,等等。
在几处出林子的地方,还丢下来几支没有枪栓的步枪。
这整个看去,便是一支慌乱的、急于逃命的溃败部队所留下的痕迹。
北边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骤急的手榴弹声,不一会儿便沉寂下去。
半个钟头后,一支骑兵部队出现在这块凌乱不堪的土地上。
骑兵连长是个彪壮结实的青年,他看到这样子,甚是疑惑:“他们并没有被打败呀,为何这般惶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