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幕是在冬季的一个清晨拉开的。十分有趣的是,皖南的这个季节有雾,但有雾的时日不是很多。
可源田进攻云岭的这天,却是大雾弥漫。大雾使得清晨也来得很晏。那大雾浓哇,浓得几米外即看不清具体的物象。
那天还有风,风卷着雾团从这边滚到那边,又从那边滚到这边。
而且那雾压得很低。那雾团就在身边滚动。如果你想伸出手去抓雾团,保准一抓一个准。
源田是用十几辆坦克开道。凌晨五点,他的部队进入洼地。
一进入洼地,道路就一马平川。源田从地图上获知,这片洼地离云岭至少还有五六十里。而新四军即使要阻止他的进攻,也很难选择这么远的距离。
所以他放心大胆地前进,也不管是雾大还是雾小。他对气象学颇有研究。他加快速度穿过这片雾区,到达云岭下即是天晴空阔、冬阳高挂的上午了。
到那时,还不是让自己怎样施放威力,就怎样施放威力。新四军能奈我如何?叶挺能奈我如何?还怕你是中国名将?
可是源田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坦克在洼地里行驶还不到两个小时,就在一座高岗前被迫停了下来。
第一辆坦克不小心跌入一个很深的坑中,一动不动了。其余的坦克不得不停下来。坦克手们知道,这是遇上麻烦了。
还不容他们想辙,身下就响起“轰隆轰隆”的声音。这种响声起码持续了十多二十分钟。他们赖以避风的铁傢伙,不是仄翻着身子,就是扎撒着手脚,任凭你怎么捣鼓也动弹不得。
有几辆坦克侥幸动了起来,可是还没等施展出威力,又被一顿炸药包炸得翻了个儿,比前面同伴的命运更惨!
源田当然没随坦克行动了。主帅岂能打头阵?他是坐在阵中的装甲车上。他的前后左右各有五六辆装甲车,基本上就是他的作战指挥部。
当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用手顶了一下头上的钢盔。他命令一个参谋打开装甲车的顶盖,也不管外面的情况如何,就迫不及待地伸出头去。
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见一团团的浓雾涌来涌去。不一会儿,就把他和他的铁疙瘩包裹起来了。
他正觉着无助的时候,还好,有一个作战参谋爬上他的铁疙瘩,向他报告说:“报告将军,支那军在前面阻击我们!”
源田听罢,下了铁甲车。“哗!”地一下,他的幕僚们赶紧指挥士兵拉起帐篷。也就是十几分钟光景,由四辆装甲车把边,一个实用的作战指挥部就建立起来了。
源田一挥手,通讯兵跑步前去通知各联队长。因为雾天发不出旗语,电话也没法架设。通讯兵一到位,各联队就派出大队各占住了一个角。
二十来分钟的准备后,他们就向目标进行猛烈地反击,动作之快,声势之猛,令人瞠目结舌。
因为雾大,源田的火炮发挥不了威力一一炮兵没法测量距离,修正诸元;盲目开炮,很有可能会误伤自己人。
但是源田分明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潮浪般的喊杀声。这声音此起彼伏,听得人心里发毛。
源田此时才心虚起来。
这鬼天气,连望远镜都失去了作用。八格牙噜!呵呵……源田在心里诅咒起来。他在几辆铁傢伙中间打圈圈,突然在心里默祷起来:天照大神,快快来帮帮我吧!
没法观察战场的形势,自已如同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只有挣扎的份。但是却不甘心,总想撕破那个牢笼,还其自由的身……
约摸过了个把钟头,见雾在慢慢消散,浓雾似乎变稀了些。源田又振作起来了。想到各旅团一定会派人来报告,他笃定下来了,打算静下心来喝一杯咖啡。
然而就在此时,他等来的却是一个惊人的报告:有两支支那军正分别从他们的侧背杀来,人数众多,来势相当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