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是觊觎水源家的财产,问题是,水源把几个亿投资在了孝老院工程项目上,如果是水仙继承这些资产,孝老院工程项目就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如果是水塘两口子继承,人家两口子来个突然撤资,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这个事终于不用担心了。
北辽殡仪馆灵堂里,穿着黑色服装的亲属和公司工友们默立在灵堂前,在哀乐声中,向陈列在告别台的的水源遗体鞠躬致敬。
此时此刻,水源静静地躺在那儿,显得温柔慈祥,水仙请了最好的化妆师为爷爷整容了,但是即使是整过容,也可以看出,水源老人家走得很平静、安祥。
与遗体告别的人,除了家人,就是我公司的员工了。因此,当水塘夫妇与水仙、段敢走来,人们都让出了一条路。
可是,当我站在水塘夫妇的后面时,却有一个男人被殡仪馆的主持人领到了我和水塘夫妇的的前面,是谁呢?
我仔细一看,大吃一惊,竟然会是市正府秘书长!我知道秘书长出头露面是代表市正府的,连忙就联想到,水源的葬礼,可是高规格了!
“秘书长,谢谢你来。”我连忙上前打招呼。同时,提醒水塘夫妇,水仙、段敢向秘书长行了礼。
“段爷!是高市长派我来的。”秘书长答应着,说了这是高市长的意思。
我不由地感动起来,高市长这样做,就是对自己工程项目的支持啊!
殡仪馆的主持人来到灵堂前面,手持祭文,本应是介绍死者生平的,但是她却石破惊天的说道:下面,首先请市正府秘书长宣读高旗市长写的悼词:
秘书长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是他的出现和宣读的悼词,却引起了人们的极大的关注。
“有的人挣了大钱,就挥霍无度,享受人生;有的人挣了大钱,就传承给儿女,福荫后代;
“但是有个人挣了大钱,却是回馈社会,将它投资于北辽的孝老事业。这个人,就是令我们敬佩的高尚的人——水源老人!
——市正府高旗敬挽。”
“好好好!”听到市长对一个民营企业家如此高度评价,我的心里直是叫好!如果不是葬礼的场合,人们一定会热烈鼓掌的。
秘书长宣读悼词后,就见水塘上前,紧紧的握了秘书长的手致谢。我心想,多亏自己让水仙把爸爸妈妈请来参加葬礼了,如果不是这样,这种场面上的事自己怎么能代替的了?
水仙花容憔悴,发髻微乱,头上戴着一朵白色的小花,手里捧着水源的遗像,站在前排居中的位置;
那张美丽的脸庞,因为过度的悲伤,已经白得如纸一样,全无血色,身子更像是风中的蝴蝶,微微发抖。
在秘书长哽咽的声音中,她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早已陪着水仙哭成泪人的英子也扑倒在地,抱着手脚冰冷的水仙,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现场原本阴郁凄凉的气氛,变得更加惨惨凄凄,此时此刻,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潸然泪下。
白玲把头埋在我的怀里,默默地流泪,半晌,才红着眼睛走过去,和谢丽华、李双一起将地上的两人扶起来,几个女人走到灵堂的角落里,相拥而泣。
段敢擦了眼泪,走到我身边,有些担心地道:“干爹,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胡勇,会把葬礼安排好的。”
我摆了摆手,哑着嗓子道:“不用担心,让我再陪陪水爷吧。”
“好的,干爹,您身体不好,要记得节哀啊。”段敢悲痛地点点头,泪水扑簌而下,作为水爷选定的孙婿,他当然意识得到,水仙的爷爷突然离去,对她和他意味着什么。
仪式结束,我转身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的石阶上,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暗自叹了口气,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
直到现在,我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前几天,我还和水源打电话,商量水仙与段落朝的婚事呢,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参加不上孙女的婚礼了。
生命的脆弱,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无论他是官员还是寻常百姓,无论是家财万贯,还是一贫如洗;
都可能会因为一场意外,而在瞬间消失,从此与亲友们阴阳两隔,再也不会有那样鲜活的音容笑貌。
点了一根烟,伫立良久,想起和水源的几次接触,那个儒雅稳重的老年人,依然在我的脑海中晃动,挥之不去;
我虽然与水爷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此时却也陷入一种悲痛之中,更加对死亡产生了一丝敬畏,开始思索生的意义。
水仙悲伤过度,身子极为虚弱,几度昏厥,众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由英子直接送她回家。
四十分钟后,英子打来电话,这些天她要陪着这位姐妹,照顾好水仙的寝食起居,不能回孝老店,让我照顾好自己,若是觉得家里气氛过于压抑,就去谢丽华餐厅那边去呆着。
我点点头,挂断了电话,和其他人一起,在灵堂前忙碌到下午,把所有仪式完成才离开。
在半路上,得到消息,经过精心护理,水仙现在已无大碍,只是要在医院里休养两天。
回到家里,我向老伴儿介绍了水源丧礼盛况及高市长写悼词的事,白英听了,马上提醒我:
“这可是大事。人家市正府这么高度评价水源,你们公司也得有所表示吧!”
是啊,是应该有点儿实际行动。可是,怎么做才能表示对水源的敬意呢?
全体员工参加葬礼,只是个姿态,不足以表达公司的尊重,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显示公司的诚意呢?我想来想去,不得要领。
忽然,我抬头看到了电脑显示屏幕旁边的一个月历牌,那是今年体检时中心医院赠送我的。
月历上印制了中心医院建立五十周年的精美图片,第一个图片是医院大门口,树立了一个白求恩的半身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