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与陈谦说话间,突然起了一阵冷风,直扑在丁辉的脸颊上,让人晕眩,顷刻间失去知觉,只顿觉置身于一颗楠木大树冠下,云烟缭绕,如入盛景,还有那落英缤纷,清水木桥,眼见娥皇女英,楚楚动人,相隔只是方寸之间,触手可及,但清澈中如楼台净月,忽又觉雨滴在树冠下淅淅沥沥,凄凄切切。
恍惚与流云轻抚,霞帔共舞,神游天穹之深处,跨凤轻载越河桥。
在模糊更模糊处,一老者精神矍铄,杖着一木枝,朝着丁辉走了过来,可是丁老的公子,路过此地,经陈谦介绍,特地来此会见一面,这桥对面便是一庄园,景色旖旎灿烂,只因今日突然有雨难歇,不远榭亭楼台,何不饮酒一叙。丁辉莫名其妙,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但又好象被什么掌控着一样,根本无法表达自己的谢意。
“这黄岭岗怎番有如此美景,桃园梨树次第开,花香真艳心脾沁。”
拗不过是这热情之请,过了那曲拱木桥,林间曲径通幽,蜿蜒一段砾石路,见有几颗参天大树,粗壮可抱几人,底下有嶙峋怪石,奇花异草做围绕衬托。
再映入眼帘的是精致鲜艳的大门,皆是玄武岩堆垒相砌而成,门顶的檐盖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檐角是吞天兽螭吻,门扃光亮可以刺破人的双眼,让丁辉觉的这是富贵人家。
“请,这就是我家的庄院,可以暂避风雨……”
“老先生真客气,我本来路过此地来与故友相见,只因一阵秋雨降至,扫我兴致,但怎么能借此惊扰贵庄呢?”
丁辉拱手作揖谢礼。
“不必如此,里面有肉林酒池,佳丽倾城,丁主编只管尽兴而为。”
“呵呵……,一过路躲雨者,何须礼节繁冗,今日躺进贵庄已属荣幸之至,何况我丁辉想来对园林建筑情钟,今日得见也算是一饱眼福。”
进了那庄园的大门,满眼绿茵如毯,榭亭楼台。蜿蜒的廊间曲径,阁楼相连,栏珊雕琢奇特,皆世上不曾多见。
一番啧赞诗兴成,九月花开傲群枝。
“这里也是医院后面的一矿石场改建的,由于一直荒废,蓬蒿满地,芷兰满岩,所以本老就借宝地筑城一隅,偏隅于这后山之处,经纬于这城市脉络,倚观这后山的南面,看星汉灿烂,日出其中,洪波涌起,心甚至哉……,也是耄耋之年的快意。”
那老者捋了捋地阁处仅有的一撮稀疏的苍须。
“不知老者所谓何姓,请教请教!”
“我本姓白,后来因犯事躲避官司,隐姓埋名,而改为刘姓,所以了却此生,也只在须臾之间,留下这庄院,尽留贤客,谈笑鸿儒之间,也可忘却那场风雨!”
“什么风雨?但请老先生详细道来,我也可解开谜团,心中疑惑。”
“这只是官宦沉浮之事,晦暗飘摇之事,期间也没有什么好细谈的,都历数许多年,也都沉默于虚虚无无之中!”
“这是藏书阁,历代的典籍都在这里,有字画挂于内堂,请进!”
丁辉眼花缭乱,撩起的好逑简直无法自拔。
转了一精致的屏风,便是内堂,里面挂着一副《夜俦相饮图》,画面有明代的风格,丁辉仔细一揣摩,心中似乎豁然开朗,因为他也懂中国的明代画风,从卷轴下面的一行字体可以清晰辨认出这是文体,就是文征明的字体,平时他有时候也临摹这字体,所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从这里他感觉到了这是明代,自己进入的是大明的时代。
“好象丁主编对这幅画情有独钟,我见你眼神未曾游离于外,可见你对文学士的画,还是有一番视见,既然如此我叫府佣取下来,就此赠送与你。”
“来人,把这画给取下来,赠与这位贤客!”
一府佣凸臀而取下了那足有二米长的画轴。
可见这藏书阁的屋结构有多么的宽大气派。
木体通过榫卯结构穿插紧凑,使屋脊高挺坚固,墙体通透明亮,木格窗纹更是别致精琢,非世之能工巧匠不可成就也。
不远休憩阁也已陆续点燃了蜡烛,园中的炉鼎也插起了清香,在秋风里徐徐向上升腾,丁辉才发现不知不觉也已在这园中的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