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谁叫我生于边远的穷山区!”冯伟豪长叹了一声,步出厅里,来到露台,倚栏遥望西南方的家乡,漫天思绪就像大海上的波涛冲击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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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咱家还末贴春联呀?下午我从广州驾车回来时,城里的人就开始贴春联了。”冯伟豪的儿子冯文龙还未踏入家门,声音已传了进来。
“文龙你可回来了。”王小芳一听到儿子的声音,便急急脚快步迎了出去。也难怪,王小芳爱子心切,儿子今年中大毕业国考,进入了省委办公厅,已有五个多月未曾见面。
冯文龙的声音猛地把冯伟豪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这时,只见妻子拖着儿子的行李箱,儿子提着几个礼品袋回到大厅里。
“爸,我回来了,春联还未贴呀?”父子一见面,冯文龙又问。
“急什么,老规矩,咱家大年三十贴春联。”冯伟豪看了儿子一眼,不冷不热地说。
“都什么年代了,别人家都贴了,咱家还守着那百年不变的老规矩,要是没有年三十,那就……”冯伟豪不待儿子说下去,便插上话去,“那就小年晚年二十九贴嘛!”
“哼”,冯文龙在心里话,“老古董。”放下那几袋礼品进他的睡房去了。
“你父子俩过年是不是贴错了门神,一见面就顶嘴。”王小芳说完后,进厨房做饭去了。
大厅只剩下冯伟豪了,忙碌了年前近半个多月的大小会议,迎来送往到省城、下基层慰问困难老党员、老领导,此时一闲下来,才感到身心疲惫。
他躺在大厅那张沙发上,两眼微闭想养养神。
然而,他不可能闭目养神,也不可能入睡。儿子的话,儿时过年贴春的情景,正在像电视剧般一幕幕重现,在他的脑海中呼啸奔腾......
在冯伟豪看来,儿时和他爸学写春联、贴春联,这是他人生中最值得回味的美好时光。
冯伟豪儿时在家过年,各家各户的大门都要贴春联。这是他记忆中最浓郁的年味,或许这与他老爸写春联时飘散出来的翰墨香有关。
冯伟豪的老爸冯文彬,在天绿村算得上是一个有远见、有文化的人之一,且练得一手好书法。因此,每到临近过年,天绿村里的邻居乃至方沿十几里的乡亲都慕名而来,以求得他写春联为幸事。
以前,村里每家每户贴的春联、门神、福字大都是到天河圩市花几块钱,在过年前到街上专门摆摊写字的人那里买的,红纸墨字,都是实在的手书,甚至有看着写过当场买走。字非出自名家,个个透出俗气。
他老爸才思敏捷,人品又好,总能按照来者提出的要求创作、写出来者满意的春联,令来者乘兴而来,满意而去。
隔离邻居张学儒老学究夸他老爸创作出的春联:挥洒自如,怡然自得,难得一见的好字好文采!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习惯:每到过年前10天,八乡四邻就有人拿着红纸来找他老爸写春联。
为此,他老爸就在家门前摆上四方台,放上笔墨纸砚。慕名而来的都是乡里乡亲,故此,他老爸写春联不仅分文不收,还根据来人要求为其撰写春联。
令冯伟豪引以为豪的是在六岁那年,跟着他老爸模仿康熙御笔,写天下第一“福”,且模仿得有模有样。
虽然,他写的“福”字还远未达到康熙和他老爸的书法水平,可乡亲们毫不在乎,出自金童之手更金贵,一如金童送福,如获至宝一般乐开了怀,那浓浓的年味也就和着带有翰墨香的大红“福”扑面而来了。
贴春联,更是令冯伟豪难以忘怀,每到贴春联前,他母亲用木薯粉自制浆糊,供乡亲们一起拿去用。